雪地上赫然出现有着复杂图案的巨大怪圈,怪圈外是遇害者的尸体,除了遇害者死前挣扎留下的痕迹,没有其他任何足迹——难道这是一起外星人杀人事件?
这鲜明的视觉形象来自于新锐推理小说家御手洗熊猫的新著《二律背反的诅咒》中的《雪地怪圈》。遇害者是须田暗十郎,他的头衔是所谓的“日本怪圈研究会会长”。麦田怪圈是曾经风靡一时的伪科学现象,作者在本篇小说中设置这个头衔也颇有揶揄之意。然而须田暗十郎之死留下的谜团却是华丽的雪地无足迹杀人事件,这是推理小说中的经典谜团之一,众多前辈作家曾经挑战过这个谜团。
作者御手洗熊猫敢于在众多前辈尝试过的地方推陈出新,设计出更加绚丽的谜面:雪地怪圈直径大约二十五米,整个方圆十公里的雪地上没有一个外来者的足印。雪地怪圈中还留下黄道十二宫的符号,把这个巨大的怪圈十二等分。凶手如何在雪地上完成这复杂的图案并杀人于无形呢?难道他真能像幽灵一般悬浮于空中?推理小说中的优秀谜团,不但应该复杂难解,而且应能提供出鲜明的视觉效果,这才能让读者印象深刻地铭刻于脑海之中。《雪地怪圈》中的谜团无疑达到了这个要求,当读者想象那一望无垠的雪地中诡秘难解的雪地怪圈,揭开谜团的急切心理可想而知。
在这里当然不能剧透这篇小说的谜底,作者在小说中公平地提供出足够的线索,同时效仿推理小说前辈大师埃勒里·奎因,加入“挑战读者”环节。有兴趣的读者大可以激荡一下脑力,看看自己是否能够解开谜团。我只能说,谜底简洁而完美,读者如果想亲自解谜,需要丰富的想象力与一定的数学知识。
《二律背反的诅咒》全书共有四个中篇作品,包括标题作《二律背反的诅咒》以及《雪地怪圈》、《圣诞夜的诅咒》、《利马症候群》。若以作品性质而言,《雪地怪圈》是其中最为单纯的一篇,同时也因其单纯的本格性质而易见其出色与完美。其他三篇作品则融汇了更多的推理小说乃至文学、哲学、心理学元素。
日本著名推理小说家陈舜臣曾有名言:“我发觉不管任何小说,其中都包括推理的因素。换言之,无论任何小说皆能成为推理小说。”而作者御手洗熊猫在本书乃至未来写作所想要尝试的,似乎是反其道而行之,从本格推理出发,逐渐融汇其他元素,从而使推理小说成为融合多种性质的小说,比如说哲理小说等等。
即如本书中的《圣诞夜的诅咒》,类似于《雪地怪圈》,同样有着突出的本格谜团,从每节的小标题便可见一斑——“被杀而死于火焰”、“被杀而浮尸水面”、“被杀而埋尸地底”、“被杀而飘浮风中”……但与《雪地怪圈》不同的是,在犯罪动机方面,作者借鉴了更多社会派推理的写法。
在标题作《二律背反的诅咒》当中,作者则引入精神分析学说来确定案件的动机,并指引小说情节的发展。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人格理论在小说里并非简单作为炫学元素而存在,而是与人物的犯罪动机紧密相关。
《利马症候群》则是本书中较为特殊的一篇,虽然仍有着优秀的暗线设置与隐藏诡计,但整体读起来更像是心理悬疑小说。作者通过对绑架案中绑匪与人质心理变化的关注,意欲以此探讨某些人性之本质,表露出“一种温和的力量”。
推理小说发展至今时今日,“诡计用尽”、“逐渐衰落”等说法不一而足,然而本书却提供了一个出色的例证——只要作者能够推陈出新、独辟蹊径,在推理小说这片看似狭窄实则广阔的领域仍大有可为。在推理的针尖上,依然能跳出绚丽的舞蹈。
书评作者:风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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