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往南,南方是何方
夏璃:你听到了吗,火车在歌唱,为谁而唱,一曲流浪。
火车呼啸着远离身后苍茫大雪时,我贴近窗台极目回首,呼吸的鼻息落在玻璃上雾气氤氲,模糊了双眼湮没了过往。车厢内灯光雪白,我抬起头,眼泪没有落下,就当我不在意。
我以为可以走得潇洒自如,当别离时方知依旧不舍。曾以为世界是铺天盖地的苍白,最远处莫过于国境外的樟子松林,凝固了白雪凝固了时光,凝固了年少时登上山坡无穷无尽的眺望,那是不曾涉足的远方,唯有镇外冰河可以肆无忌惮奔赴前往。
我知道红妆素裹之外尚有落英缤纷,是在课上的古诗词里。文人墨客随手挥洒肆意泼墨的江南诗句,落在我的眼眸里化为晶莹的魂,成为我魂牵梦萦的爱人,自此相思成瘾。数不尽的落日黄昏,我对着冰河低唤,我想一路往南。冰河发出咔嚓的破碎声,在我的渴望下一路向北头也不回。悲伤逆流成河。
我再也不会轻易悲伤,因我即将奔赴远方。晨曦出发,六个小时火车,抵达就读大学的市区,拖着蓝色行李箱踩着大学青春的凛冽碎片穿越人潮,九个小时后出现在邻省的省会城市。月台指示牌红光闪烁,我听着歌坐在角落,看身边人来人往直到落日沉默候车厅空旷寂寞。
二十二个小时车程,将到达此行第一个地方。洞庭浮黛,君山。洞庭湖边,历史露出苍白侧脸,百里湖水浮沉千年。不过想看一眼,娥皇女英虽早已随风去,徒留传说口耳相传,落下斑竹一枝千滴泪。柳毅传书的桔井,是否还在老地方,哪怕老树已枯井水渐干,那段爱情不曾消散。只因对此传说心生向往,所以不远千里慕名而来。
穿越万水千山,不过为了抵达你曾存在的地方,想象你当时模样,假装你在身旁。
黑夜中火车独行,车轮碾过铁轨摩擦不断,偶尔和鸣笛交错呼应惊破夜空,仿若一曲流浪歌,声音辽阔高唱在天地消亡在耳膜。漫长旅途,不断有人上落,在每个灯火通明的月台里,离开或抵达,行色匆匆无暇盲目四顾。
阳光两度交错,万家灯火灭了又亮,白日景色渐变最后沉睡在黯淡夜色中。车停人离,走出站台时,仰望看到岳阳二字高悬,映红我双眼。
君山。我来了。南方。我来了。
拖着蓝色行李箱穿过火车站广场,途中有人询问我是否需要住宿。我摇了摇头径直往对面走去,因为我看到对面麦当劳依稀人影可见,决定先去喝一杯咖啡提神,缓过神来再去寻找住宿的地方。
麦当劳内,几名旅客错落坐着,大抵想法与我一样。我点了杯咖啡,想走到餐区转角处巨大落地玻璃窗前,独自看看我的第一站。
刚进转角处,我看到了一个人,他身穿黑色破牛仔裤黑色风衣,旁边放一个棕黑色双肩包,面向广场一动不动仿佛融入了夜色中。
他看着广场,我看着他。
十秒钟后,他站起,背上包,没有看我一眼。
转身,与我擦肩而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