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晃悠了10多个钟头,闷热得让人心头发慌的动车,春风拂面。尽管讨厌的雾霾从苏州一路跟着我们,跟过苏南、苏北、跟到合肥、跟进大别山、再后来索性跟着火车,钻进一个接一个
的山洞,跟到了重庆。依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动车再好,软卧席再舒适,挨上10个多小时坐卧不安,再搭了6个小时的、连续不断的、黑漆漆的山洞中的、没了无线网络的、龟速穿行,不心烦才怪。相互间,有抱怨电信的,有抱怨移动的,有抱怨联通的。有啥用呢?
“除非你的手机换个“洞洞通”的,我说。
出门时,为了对付路上的寂寞,带了一本莱蒙托夫诗集《我要生活我要悲哀》。诗歌,我一窍不通,只因买莱蒙托夫的小说《当代英雄》时,商家买一送一,便白拣了这本诗集。
读《当代英雄》,发现莱蒙托夫太牛叉了,26岁前便能写出文字介么精彩的小说。
某国有众多作家,有作家协会,还有郭M若、余Q雨,可那多是舔屁屁的,加起来都顶不上一个莱蒙托夫。
看看大家们对《当代英雄》的评价吧。
果戈理说:“我们任何人都还没有写过这样合乎规格的、优美的、脸炙人口的散文”。
别林斯基:“整篇小说渗透了诗意,充满了浓厚的情趣。小说里每个词都意味深长……小说里说的话有时像闪电,有时像一把利剑,有时像撒在天鹅绒上的珍珠”。
契诃夫讲:“我不知道有比莱蒙托夫再好的语言了。我是这样做着:我把他的小说像在学校里做学生时那样的一句一节地分开来……我再照样学着写。”
双手捧起硬梆梆的封皮,开始装逼。再好的诗集,也不太可能一上手便入迷吧,看不进。才读到第5页,我将食指指尖放嘴上一吮,然后用食指的指腹揭起这哗啦直响的崭新的书页的角,往上一折,合上书本,放在屁股底下。即便世上最美的诗句,这时都串味了吧。
途中稍有乐趣的是,合肥、武汉、恩施、利川等车站,不停有打扮入时的年轻女郎上上下下,进到我们乘坐的包厢里。虽然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起码里面少了大声喧哗、没了臭烘烘的香港脚的露出。每每有她们在场,玩扑克的人声调低了、音量小了。两位和我们同行的非常精明的常熟老板,打牌正好搭档,强强联合,不知怎的,掼蛋却就此走了心,输了一路。
列车到达终点站,包厢里妙龄女郎只剩一位个子不太高的。她为了形象增高,脚踩着高跟鞋,头顶还用粉色的绸带往上扎着个大蝴蝶结。那个头,站直了,头部刚刚探过上铺的床垫。她的一只20英寸的拉杆箱放在上铺。从恩施上来时,她旁边坐着位个子高高的帅小伙,小伙二话没说,帮她将拉杆箱放在了上铺,看那安放的架势,箱子很有份量。过后他们各玩各的手机,也没再有任何互动,小伙子利川下了车。
此刻女郎踮起了脚尖,涂着腥红指甲的白白细细的手指慌慌忙忙地在那行李箱边上比划着,刚够到箱子顶端的拉手,她使劲往床沿拽,箱子仿佛被床垫粘住了一样,只被转了一丁点角度。
我站起身帮她去搬。
“你放开”,我说。
一手托住箱底,一手抓着箱顶拉手,将那箱子整体托了起来,真他妈沉。
“先生,小心别闪了腰!”她说。
会说话吗?奶奶的,臊得我仿佛真的因为一憋,岔了气似的。
宾馆里油脂丰富的美味佳肴将我的肚皮撑得溜圆。中午火车上60元1份的盒饭口感实在不敢恭维,没咽下多少,这才害我破了晚餐要吃得清淡吃得少的规矩了。
从宾馆房间往下俯瞰,纵横交错的立交桥,灯光璀璨,气势雄伟。重庆是山城,是座立体的魔幻的城市,有13000座桥,重庆夜景乃是重庆的灵魂。才晚上9点多,心有不甘,约上伙伴,一头钻进重庆的灵魂之中。
宽敞的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子,大灯明亮的光束,不停地追逐着前面车辆的红色尾灯,哗哗哗哗,潮水般的。
“这都几点了,怎么路上还有这么多车子?”我问。
“早呢,这个点还不是高峰。再往里面,可能还会堵车哟。”司机师傅不无自豪地说。
给司机说着了,堵车。好在我们的目的地观音桥到了。
夜色很浓,前方CBD处,宝剑般直刺天空的高楼身上,彩色的灯光更加绚丽明亮,大楼成了黑暗中亮闪闪的巨大的魔棒。而我们脚踩的地方,却有点朦胧。好在游人如织,觉着来得正是时候。
“观音”没见到,“桥”也没见到,漂亮姑娘却是许许多多。徜徉其中,眼睛里,其他景致仿佛全都看不见了。
既然昏昏暗暗,怎么确定都是漂亮的姑娘呢?
游客大多是20上下的年轻人,似乎女孩比男孩多。重庆的气温比苏州高,估计在15度以上,有穿裙子的,有穿春装的,也有穿羽绒服的,感觉她们穿得有点乱,乱得可爱。有句话说得好,姑娘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年轻,在我等眼里,满满的全是可爱。对了,今天还是星期五,周末,怪不得。
饱了2个多小时的眼福,洗澡,睡觉。他娘滴,睡不着了。
星期六下午3点多,坐地铁来到洪崖洞。一路上满脑子的渣滓洞、防空洞、洪崖洞。多年前参观过渣滓洞,重庆的防空洞么,电影里看来的。想必洪崖洞应该是个有如瑶琳仙境的好去处。
来到跟前,知道想错了。这里全是游人,全是商铺。去年去了鼓浪屿,一家紧挨一家的网红商铺,这里也一样。是洪崖洞抄袭了鼓浪屿的,还是鼓浪屿的模仿了洪崖洞的呢?
后悔午餐吃多了,啥也不想吃,走马观花吧。紧闭着的电梯门口,围满了游客。往下走,又不累,干吗挤在这儿等呢?
走走看看,随自己的兴致,到哪层,哪层都有一排排的商铺,很热闹,年轻人多,只是有点铜那个味。看看再往下走走,不知不觉下了10层了。
外面有个水帘洞,窄窄的弯弯绕绕的石头小径通往那仿佛得了前列腺炎的水流滴得不太利索的瀑布,莫非这里还有天然景观?我们小心翼翼与一个接一个相向而行的游人侧身挤来挤去,为的是一探究竟。
水帘内侧没有什么,倒是透过水帘,透过水帘上方山石上倒挂下来的一大簇绿色枝叶,洪崖洞吊脚楼那古色古香的飞翘起屋檐的一角、嘉陵江上斜拉索大桥的主桥塔、江对面一幢幢高耸入云的大楼,映入眼帘。这水帘洞,仿佛是一只被突然出现的意中人吸引住了、长着长长的睫毛、还没来得及擦去挂满了的泪珠、忘情而贪婪地张望着的、情窦初开的姑娘的大眼晴。据说,这便是著名的“洪崖滴翠”。
跨过马路来到江边,江水清澈而平静,江面游弋着大大小小几艘游轮。江水由于受微风和轮船的打扰,泛起层层涟漪。倒影在水中的两岸美景在江面中心化了开来,变成了让人捉摸不透的抽象画。
江上相隔不远就有两座大铁桥,桥上还通有轻轨,地铁从地下钻出来,爬上铁索桥。游人出行、赏景两不误。
重庆人真是精明,嘉陵江两岸,房地产业开发得红红火火,这可是真正的有山有水的江景房啊,住在这些高楼里面,一开窗户,江面清新甜美的空气能吸到心底里,鱼儿窃窃的私语声不小心也能听得见。比我们常熟那种小区里,挖个大水潭,玩出湖景房的概念,为的是楼房卖出个好价钱,实在多了。
朝天门码头,长江和嘉陵江交汇处。这里的长江、嘉陵江,名气很大,江面并不大。
春天孩儿脸,一日变三变。仿佛交到了好运,才到朝天门,云开雾散。太阳在我们苏州休了个长假,今天匆匆赶来重庆,金灿灿的阳光洒满整个江面,对岸层层叠叠的高楼沐浴着阳光,头顶白云,脚踏青翠,屹立在春天里,生机勃勃。
连续下几十级台阶,只要蹲下,可轻拂江水。猶如我们小时候,江南水乡家家户户都有的,用来淘米、洗衣、担水的水栈码头一样,只是这里的码头排场大,连绵千米。这里的码头漂亮,全是平整的大理石台阶。昨天晚上下过雨,石台阶上湿滋滋的。有的游客顾不得这些,照常坐在台阶上,全身心融入美景之中,将重庆地地道道的湿气烙到自己的屁股上,加深印象。
江水淹没过最后一级台阶。透过江水,台阶再往下,江底依稀可见,水质不错。
一艘大型双层观光轮渡船停泊在朝天门的正前方,游轮首尾被胳膊粗的长长的铁链条和钢丝绳双保险拉着,拴住在岸上。船头和码头之间的水面上,有4只小船形状的钢浮箱作桥墩,左右两边安装有护栏的钢浮桥架在上面,宽敞、平坦,拉着行李箱走在上面应该轻轻松松,有好几十米长。船身中段写着“出口”字样,由于船尾更靠近码头,出口处的浮桥下面只有2只浮箱。
光顾着招揽生意,不顾及招风,船的前半部分侧面安着大块的广告,“到洋人街去”、“观光轮渡”、“重庆市客轮总公司”等等字样。我们江南水乡,那怕是沿江的城市,客轮公司早已成了美好的回忆,但这里,依然生意兴隆。有总公司,说明还有分公司、子公司什么的一大堆。
轮船吃水不深,由于上面高出2层,有点摇摇招招。仿佛一幢房子,地盘大,鲜红的宣传横幅挂了好几条,LED显示屏估计也有四五十平方米大。船的顶层是个露天大平台,游客可以上去观光、品茗。船侧挂有几只救生圈,前端安有一盏大型的探照灯。
离开朝天门码头不远,马路上见有几个壮汉手里各自牵拉着装有4个小轮子的简易拖车,拖车只是几根木条钉成的一个空架子。壮汉牵着身后紧贴沥青路面哗啦乱响的小拖车,潇洒得仿佛是在遛狗似的。这些,莫非就是重庆赫赫有名的棒棒军的后继者?
去湖广会馆,迎着我们的是一个很有年代感的爬满青藤的石砌拱门,门洞内,与朝天门的一样,是往上的石头台阶。
4点半光景,会馆已经闭馆了。太阳还老老高,沿途各个商家正忙忙碌碌的时候,这种官家单位已经下班了,无语。
顺着会馆外面前行,有一扇门没关,我们抓住好机会,踏进门,上下左右,东张西望。
“哎!哎!哎!关门了,请你们出去。”一个中年人左手紧攥着一根长长的啃得光溜溜的鸡骨头,右手摆着赶客的架势挥舞着,从一侧的厢房内闪身出来,嚷着。
“好的,就拍张照。”
“师傅,晚上您住这儿?”
“是的,24小时。快走吧,已经关门了。”
退出会馆,看门人的鸡骨头吊起了我们的胃口,拿出手机,从网上找地方涮火锅去。
解放碑的某火锅店网评第一,同行伙伴打开高德导航的步行模式。
“我们走过去吧,反正还早。”
没走几步,导航引导我们登上了几十级的高高的台阶。
仿佛登上的是“重庆十八梯”。台阶2米多宽,有点陡,连续二十来级,便会有通向民宅或小弄堂的通道,再来二十级,再是通道,一段一段。两侧护墙砌得平平整整,左侧护墙上还装有钢管扶手,方便老年人上下。
民宅的窗户或阳台紧挨着上山台阶,窗外、阳台外有空调外机和彩钢雨篷,有的空调外机没地方安置,干脆放得对准窗户,仿佛安的是窗式空调。大白天望进去,家家的门内和窗内是一样的黑咕隆咚。那阳台和窗户上面,幸亏都装有锈迹斑斑的防盗栅,否则,游人抬腿便可以跨进去。有的阳台甚至架到上山台阶的上方,路左边的人家可以走到右边的人家。房子与房子间蛛蜘网似的扯着几十根捆成大把乱茅柴似的黑色的带胶皮的网线、电线。想想也是,这里,架线绷得平整也难,埋地下更是工程浩大,唯有乱拉乱扯最简捷有效。
爬不动了,喘口气,直直腰,拍个照,或像往居民家中瞄一眼,继续爬。爬台阶时最讨厌的,是时不时见到前面石级上的浓痰,仿佛快碰到头上,异常恶心!
越到上面越热闹,有剃头铺、电器修理铺、日杂小卖部、洗脚房、棋牌室等等。终于到了顶上,到了一片新天地。
这里是一条小街,店铺林立。不过,与洪崖洞的网红店大不一样。店面破破烂烂,因为太昏暗,大白天,店铺里,屋檐下,都点着灯。街道上有浅浅的一层泥浆水。
街角也有手推车上摆的摊,卖水果的、卖小吃的。重庆米粑,像我们苏南的酒酿饼大,饼子应该是从模具里弄出来的,毎个饼的正面,都是一个黑体的“福”字,热乎乎的。买1只,两人分了吃,1块钱。
做好的米粑整齐地摞在竹匾里,一大半用白纱布盖着。纱布应该是用来防尘的,那上头,乌兹兹的,算它干净吧。倒是米粑边上,不锈钢盆里盛的糊状的米粉,洁白细腻,告诉路人,这做米粑的食材地地道道。米糊旁是一杯麸皮状的东西,连同盛放的脏兮兮的大搪瓷杯,仿佛一盆喂鸡的饲料。“饲料”边上,同样脏兮兮的一只瓷茶杯里,是一把扁平的大刷子。瓷茶杯边上,是一张黑白的收款二维码,二维码上,覆盖着透明的塑料薄膜,防止二维码弄脏弄坏。微信支付,已经深入千家万户,收银的家伙更要倍加呵护。
走过没多远,又一个摊头,应该是自家门口摆的摊位。两张凳子上面搁块簿板,板上放两屉花卷,也是大半用白纱布遮掩着。正好有个小伙子来买,呵呵,也是只要1块钱。摊主是个精瘦的老婆婆,老婆婆左手搭在铝合金蒸架上,右手用白铁夹子夹起花卷往客人的塑料袋里装,一次夹了3个,我以为完成了,可她继续往袋子里装,足足有一3号碗的量。老太的手又皱又黄,右手腕上箍着个银镯子,夹花卷时,手背上3根骨头快要从皮肤里戳出来了,害我又想起了湖广会馆里守夜人的鸡骨头。
导航开始捉弄人了,它不停地重新规划路线。我们只有不理它,硬着头皮朝大概的方向前行。因为重庆许多马路都是绕不通的,听了它,得回下去重走,肯定累坏。
我们不经意间来到了一家农贸市场,走进去看看,或许还能带些回头货。
菜场里和马路上一样的像个河泥塘,卖菜的、买菜的都得穿上胶鞋走进来,可我平时上菜场总喜欢穿双手纳布底布鞋。我们常熟城区的菜场,借助国家卫生城市的创建,确实很整洁。平时,只有水产销售区,地上稍微有一点点湿,边上肯定还有加有生铁盖子的排水沟,不会污水横流的。产生异味的活禽宰杀交易区,会与市场大厅隔开。重庆,应当连全国卫生城市都够不上标准。
同伴盯上了菜场里的火锅底料,菜场里的价格当然实惠。有辣的、微辣的,硬梆梆的,塑封着的,三无产品。好歹上面有出厂日期,权当是真实的吧。他出手阔绰,一下买了5块,装在一只马夹袋里,才125元。买了这么多,老婆大人肯定欢心了。他说,他老婆要将他千里迢迢从重庆带回的正宗的火锅底料送人。5块火锅底料有点份量,同伴特意向店家多要了一个马夹袋套上,怕太重漏出来。
他很有先见之明。我们晚餐后继续夜游时,同伴几次主动提出要分些给我。可我吃不得辣,没有要。但我说,我帮你拎,他没好意思,只是说,5斤东西长时间拎着,太重了。这是后话。
我在菜场里扫视着,眼睛一亮,见到了鲜嫩的香椿头,这玩艺儿我们那边,树上连芽都还没长出来。香椿头,天然的野菜,不喷农药不施肥。头茬香椿最粗壮、最嫩、最鲜美。从树上摘几个香椿芽下来,放自来水上冲一下,搁碗里,倒入滚烫的开水,泡上3分钟,直接用手指抓起来,蘸上一点酱油,送到嘴里,鲜得眉毛都要掉下来。
价格呢?2元1把,不贵呀!再仔细一瞧,这也叫一把?2到3个,用牛皮筋一绑,便叫一把…...
解放碑到了,“好吃街”到了。
天还没有断黑,路灯明亮、霓虹灯热烈、红灯笼温馨。远望上去,交织着的各种光线仿佛正在隆重地演奏着一曲雄壮的交响乐。街道上、店铺外、餐馆内全是人,大都依然是年轻人。
排队买串串吃的最多。
刚买到的,手捧插满串串的大纸杯,一脸得意从人堆里挤出来。
吃得酣淋漓的,或倚在哪个墙角、或坐在花坛的边沿上、或干脆站在垃圾桶边上,眦牙裂嘴,左拉右推,嘴角油亮油亮。
这里,姑娘的吃相比起小伙子的吃相,似乎尺度大多了。
街上最大的亮点,是很多特大号的不锈钢垃圾桶,再有,是另外有大堆的塑料垃圾桶。垃圾桶的数量,与串串的销量肯定是成正比的。
进到火锅店里等候翻台。等到的桌号不乍的,14号。服务员麻利地收拾干净了桌上的一切,吃剩的火锅当然是连锅端了。
给我们端上一盘,中心是不辣的,周围是麻辣的。中心白乎乎的,四周,暗红的,浮满了鲜红色的尖头辣椒。里外的烧开了的汤水不停地翻滚着。
点了1瓶半斤的江小白、1瓶啤酒。还有:老豆腐、金针菇、切成薄片摊开在小竹匾背面的鸡肫、放在冰堆上的牛肚和鸭肠、湿漉漉的虾球等等。2个人,吃得下吗?
吃火锅的筷子,比普通的筷子长不少,和炸油条用的筷子有得一拼,往火锅里兜底捞来捞去方便。
网红火锅店里,美女当然也有,也多。与大街上吃串串的相比,身材好的,我一个也没看见。
变脸,是川渝的拿手好戏,边吃边看,非常开心。
书法表演,一个将件又脏又旧的唐装吊挂在他那瘦骨头上的60岁上下的干瘪老儿出场了。我乘同伴正全神贯注地看表演时,偷偷将一串鸭肠子放到他的麻辣池里,烫熟后送进嘴里。
不可名状。舌尖又是火烧火燎,又是加了震动模式。大口喝茶,不管用,大口吃不辣的菜,不管用,此时狠不得跺脚拍手。慌忙连着抓起几片冰凉的西瓜,塞进嘴巴里。稍微缓解了些。
书法艺术可不是用来表演的艺术啊,大凡在公众场合玩书画表演的,要么是与艺术不沾边的江湖骗子,要么是格调不高的酸秀才,此人更像是后者。旁边便携式音箱里传来连裆模子的吹捧声。
“某老先生是中国某某书画艺术家协会的会员,他的字每平方尺3000至5000元。”
某某书画艺术家协会,基本上就是花钱买得到头衔的野鸡协会。
老头在已经裱好的,六尺对开的横幅上,写上4个大字,落好款,钤好印。
“大家可以换算,今天这幅估值是多少了。”不过,话锋一转。
“今天,我们饭店为了答谢各位宾客,进行抽奖,名额只有3个,抽中的,只要支付宣纸和装裱的工本费200元。”
“现在开始:200元1次、200元2次,恭喜后面这位先生,只用200元,获得了收藏。”
过后,托儿又拿出一幅成品来,依然是200元1幅。看来,食客们都瞎了眼,没人“收藏”了。
音响里传来一阵非常逼真的杨昆的雌鸡声。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一位个子中等的光头正手持银色的麦克风,夹紧了喉咙,唱得真不赖,肩膀扛起,脖子卖力得全都缩到领子里去了。
酒足饭饱后重又回到洪崖洞。夜色中的洪崖洞,拥挤不堪的人群、红红绿绿的灯光、嘈杂的声音、串串的香辣味、美女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就像嘉陵江边上的一只大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