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厕到男生宿舍,只有二百米左右,猪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心中念佛,请求佛祖务必保佑他,只要溜回宿舍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福无双至就算了,还特么的祸不单行。
眼见女生要跑,猪儿顿时乱了方寸,竟然一把将女生拉回来抱住了,一只手慌乱地捂住她的嘴。
“姑奶奶别叫,我求你了,我又不是坏人,我我……我也是被那群孙子给整的。”
女生被光溜溜的猪儿给抱住,更是吓得厉害,“哇”地哭起来,嘴巴却被捂住,“唔”“唔”地闷哼着,体似筛糠,眼泪突突地直从眼眶滚落,几乎是本能地一脚狠狠跺在猪儿脚背上。
猪儿又急又乱又懵圈,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那那那……”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脚背突然传来揪心的剧痛。
“啊!啊哟啊!”猪儿疼得送开双手,回过神女生已经不要命地逃了出去。
猪儿顾不得被踩伤的脚背,也逃命似的赶紧往宿舍飞窜,跑出了生平未有过的速度。
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好在有惊无险,猪儿成功“潜”回了宿舍,不过他还没穿好衣服,宿管老师“王背石”便已经站到了门口。
经历了一系列的“开导教育”,“王背石”本来已经被他们迂得服服帖帖,对他们只算那么睁只眼闭只眼了,但这次是一只落单的死胖子,那他就乐的棒打落水狗了。
“王背石”站在门口并不急着说话,把一边穿衣服一边转过身来猪儿吓了一大跳。
“王老师?”猪儿心虚,不敢像平时那样造次。
“去哪儿干嘛了?为什么光着屁股回来?”“王背石”揪着猪儿的痛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暗自又骂了句:“小兔崽子!”
猪儿看着“王背石”,心里像吃了一大坨苍蝇屎,他一面快速地穿好衣服,一面盘算着怎么打发这死老头子。
最后猪儿强忍着肉痛,把邓敏床底下箱子里的藏着的一瓶咸菜炒肉谄媚地硬塞给“王背石”。
“王背石”一看,嚯哟,是一瓶好东西呢!他顿时就觉得口内生津,脑子里也随之浮出一副美食画面:一张小方桌,上面一盘咸菜炒五花肉,一碗白米饭,一壶小酒!
但他却故意冷着脸,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义正辞严地拒绝:“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就是看你光溜溜地跑回来,担心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过来看看。你这是什么一个情况啊?”
“那啥,没事,就是打牌输了,被那群王八蛋给整的,王老师,你看……”猪儿说着又把瓶子塞回“王背石”怀里,不由分说连人带瓶子一并往外送。
他心里骂:祖宗诶,你快点儿给劳资滚吧!爷爷真想挖个地缝把你给埋了啊!
“别推,别推,你个小兔崽子咋这么大力气,真是的。菜你就留着自己吃吧!那个过水沟外面那截堵住了,我这两天学校安排了很多事,忙不过来,正好你待会儿去帮我疏通一下吧!”
“王背石”不由分说把菜放回宿舍桌子上,借机劳役猪儿说,临走时拍了拍猪儿的肩膀,眼睛却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咸菜瓶子。
猪儿满脸堆笑地答应下来,暗地里却咬牙切齿,骂道:好尼玛的“王背石”,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_-||✘⊙﹏⊙……
“待会儿就先去清理了啊!明天学校要检查。”“王背石”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停下来叮嘱猪儿。
“行行行,明早之前保准把它给弄清楚了,王老师你就放心吧,啊!”
猪儿心想:玛德,老子才是出门没看黄历!
猪儿回头看着桌子上的咸菜,暗自思量了一下,看得出来“王背石”还是稀罕那瓶菜的,只是不明说,他想,要堵牢“王背石”的嘴,光疏通臭水沟是不够的。
“狗曰的!”猪儿恶狠狠地小声骂了一句,突然邪恶地笑了,他麻溜地拧开瓶盖,一大口唾沫干净利落地吐到瓶子里,觉得不够解恨,又强咳了口痰。
猪儿把咸菜搅了搅,自己都觉得恶心,然后换了副谄媚的笑脸,亲自把咸菜给“王背石”送到宿管室,恭恭敬敬地放在桌子上。
“王老师你收下吧别客气,我准备一下,就去掏水沟了哈!”猪儿放下咸菜瓶子,转身便跑,似乎生怕对方拒绝自己的好意似的。
猪儿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事便算善了了。
猪儿直接在阳台捣腾了几件衣服,几条裤子,没好气地给众人送过去。
“这谁的衣服啊?没内裤啊?”邓福国边穿边抗议。
“我在阳台随便取的,爱穿穿,不穿拉倒!穿好衣服赶紧跟爸爸清理臭水沟去,别特么逼逼!”
“啊?清理臭水沟?清理什么臭水沟?”邓福国眼睛都瞪大了,众人也不约而同地问。
“宿舍院坝里那条,王背石说外面堵了,明天学校要检查,狗曰的,故意整劳资。”
“臭不要脸!他胆子又肥了是不?回去就修理他!”
“滚滚滚!你想他明天满世界说劳资光屁股回宿舍?然后老子再把你们给供出来?”猪儿不耐烦地挥手。
“操!你还真被他发现了。”蒋成立说着竟然不厚道地笑了。
其他人也一脸邪魅,一点都没有同情的意思。
“臭不要脸的还要了爸爸一瓶咸菜炒肉呢!”猪儿想说不仅被王背石发现,还跟一女的撞了满怀,但大家没说这事,应该是当时躲在厕所没注意外面的动静,毕竟隔了几十米远。
“什么?你不是没有了吗?最后一罐不是给食堂老廖了嘛!”邓敏心中突然敲起了令他肉痛的警钟。
果不其然猪儿哈哈大笑:“劳资拿的你箱子里的。”
“卧槽!孙子!”邓敏骂,不过却是笑着的。
说到咸菜,猪儿眉毛都在嘚嘚,眼睛眯得跟月牙似的,还没说,先忍不住哈哈大笑:“劳资吐了口痰孝敬他。狗曰的!哈哈!”
众人一听,够损,也忍不住开怀大笑,就算要他们掏臭水沟也不那么心塞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猪儿却被叫到了办公室,老师表情严肃到杀人,直接命令他:“回去把你家长叫来!”
猪儿顿觉脑中轰隆一响,然后空白了一瞬间,昨晚他情急之下抱住那女生的一幕浮现脑海,脚背的痛突然凄厉起来,突突直跳。
原来昨晚那女生惊慌失措地跑回教室,心有余悸,收不住泪地把遇到一个没穿衣服的男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学校安排宿管科召开紧急会议,“王背石”毫不犹豫就把猪儿给出卖了,并且乐得落井下石,又实事求是地给他罗列了一些罪名,为了出气,和猪儿同班级同宿舍的蒋成立、邓福军邓福国两兄弟、邓敏也被牵连。
当然,“王背石”还不至于笨到自己给自己掘坟,于是“饶”过了雷钰、汪巴生、何小川、肖虎……等一大帮人。
有些事,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合作”起来莫名地默契。
“果奔”事件,猪儿以一己之力,护所有人周全,他认错,也认罚,但拒绝请家长。
最后,因为猪儿在校期间学习上不思进取,纪律上屡屡犯禁、屡教不改,此次“果奔”事件情节尤为严重,影响尤为恶劣,经学校研究决定,予以开除处分!
蒋成立、邓福军、邓福国、邓敏屡次逃课、私自出校、打牌抽烟,记大过处分,以观后效!
班主任随即在班上通报学校处理意见,教猪儿等人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写检讨的写检讨,下周一升旗仪式大家主席台上见。
猪儿上了这么多年学,第一次在课堂上没有嬉皮笑脸,他面沉似水,心中感叹自己的一世英名这一次特么的算是全交代了。
猪儿心里盘算,与其等到下周一被学校宣布开除,不如把心一横,就此辍学,劳资宣布把学校开除,给自己留点儿硬气。
“嗨,我爹巴不得我回家跟他杀猪呢!”猪儿叼着烟,笑呵呵地说。“再说了,劳资本来就不想读这劳什子的鬼书,赖在这儿无非就是想和你们一起多玩两年,未必然我能考上个大学?还是你们谁能考上个大学啊?”
“你?你?还有你?”猪儿说着挨个指向邓福军等人,指到雷钰,他有些愤愤,忍不住骂了句,“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又指李奇,接着骂:“你他妈也是个变态!”
众人笑,但又觉得心里难受,玛德,猪儿这人平时挺贱的,但是……关键时刻,却牺牲自己,为兄弟们挡刀。
“诶,我跟你们说,我虽然不爱读书,但我还是有理想的,知道爸爸的理想是什么吗?”猪儿继续洒脱地侃侃。
“杀猪!”邓敏忍不住一巴掌拍在猪儿头上,大家被逗得哄笑,也纷纷附和“对,杀猪!”
“除了杀猪你能干什么别的?”
“那就是继续长肉呗!在膘肥体胖的道路上高歌猛进。哈哈。”
“还能讨一个和他一样胖的婆娘呐。”
众人拿猪儿打趣,似乎猪儿没有辍学,这就是平时的例行聚会。
“屁!爸爸从此以后要减肥,练一身李奇那样的腱子肉,讨一个杜红梅那样的婆娘……”
“美死你吧!”猪儿还没说完,大家就不能忍了,邓福国率先跳起来表示反驳。“你讨我们队上的红花还差不多。”
“噗!”其他三个同村人直接就喷了。
“燕儿毛也不错,和你很相配。”邓敏又戏谑道,却被刚吸的烟给呛了,又笑又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劳资跟你们这群孙子扯不清楚。”猪儿无奈苦笑。
“是,再油腻的朱小柏也有清新的一面。”李奇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能让人跪。
哈哈!众人大笑。
深夜,猪儿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掉下两滴眼泪,然后闭上眼,不一会儿,便呼噜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