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第一次远“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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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5.1福州的鼓山留影

      邻队的好姐妹5月4日就要结婚了,听到这消息时我大跌眼镜。出门前都没有听说有人跟她介绍男朋友,短短几天怎么就要结婚啦?来不及放好行李就直奔好姐妹家。

    好姐妹披头散发坐在床沿上,看样子世界大战刚收场。见到我的一刹那,好姐妹忍不住抱着我痛哭了起来。任凭她鼻滴眼雨一窝坨把我杵了个稀里哗啦!声音总算小下来了,边轻声细语的问原因,边看她闺房摆放了不少的奢侈品。“新衣服、鞋子、还有我向往的雪花膏”看来真的是准备待嫁了。

      好姐妹长得特像电视里红的发紫的明星梅艳芳,为了追星,她冒着风险还剪了个跟梅艳芳一样的“三级头”,特别是那似龅非龅的嘴牙,唱歌非常好听,我真迷死她了。断断续续的边抹眼泪边跟我说男朋友是县府的人,却是一位一级残疾人,走路特别费劲,还一条腿变形萎缩只能靠裤子伪装成退,完全依靠双拐移动,比好姐妹大七、八岁,在县城开着一家比较规模的修锁店,全家人都是知识分子吃皇粮,三姊妹两女加他一男。好姐妹的婚事是父母做主,收取了男方七千元的彩礼、穿戴、日用品。

      “我们家是没用过锁、也不懂城里人还会开修锁店”?好姐妹说着说着又开始伤心的流泪了。

    “今天都3月8日了,哭能解决问题啊”大声的想吼醒她。

      好姐妹家兄弟姐妹六、七个,一位哥哥结婚了还在一口锅吃饭。两间土墙瓦房周围还搭建着N多小间的毛土房,好姐妹睡其的中一间,家境可以说从她哥哥结婚了肚子都难得搞饱。在我们那边算特困户了,比我大三岁,从我退学回来只要背着她父母就偷偷来我家玩,一来大半天蹭完晚饭不催她是不回走。特别喜欢闻我房间书本上的味道,每次来都是这里摸摸哪里闻闻。我妈妈常说:“得伢二像狗子托生”每次都喜欢看美术、和音乐书。其它的她说不感兴趣,好姐妹像有特异功能,可以写不少的字就是认不利索。

    我们可算是无话不说。突然,她说了个大胆的想法,前提是我必须同行,没有我同行她感觉心里没有底。准备下海,而且还得走远点不能让父母哥兄逮住。“在这乡窝窝里一文一武也算是两个能干的女孩了。(那年,我学缝纫以一件中山装,一件奶奶式盘扣子考核结业)关键是两个女孩大街上都去的少,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又怎么能够摸向远方呢?”她话音落了,我愣了半天回复“不开玩笑,既然铁心你不想嫁那人,应该还有解决的方法”毫无底气的安慰着她。

      满怀心思回到家里。把听到看到的一字不漏告诉了妈妈,妈妈也觉得惋惜:“这丫头能干,一个人扯秧一个人插秧一天可以摆平一亩多田,十里八乡难得的好丫头,不是他父母长期生病养病哪里轮的让一个女娃娃当牛做马啦!”

        那年头,倒是常听说有人打工赚钱了,据我的资源附近几个村也没有听说有这样的人才。

    那年代。乡下经常有露天电影看,十里八乡的少男少女老少爷们一般都不得错过,那可是收集八卦、打听情报的好机会。说来也巧,我缝纫结业回家的第二天村里喇叭早上就开始广播通知,今晚太平村部露天电影《少年五小子》、《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太及时了。整晚她没有消停一下,像巡场的工作人员,围着剧场来回奔走,终于被她还没打听到离乡镇不远的村,据说还是位拐弯抹角的亲戚,在福建说还混的“蛮开”(有手腕)。电影还没有散场就拉着我回来跟福建的熟人写信,而且是必须发快件。我担心地址不准确,又担心人不靠谱,反正在她监督下第二天就发了挂号信。从发信的那天开始,她几乎每夜都过来和我同床,像留遗言样跟说了很多很多,动情处我也陪着流泪。既然死都不怕那就逃吧!

    我接过话锋,问她手上有多少私房钱?她说:“四十块”。

      “那你还不赶快回去想办法先把路费存够” ?兵分两路,我也骑着自行车跑四叔家假装串门,四叔在广东军医八年,算是在我们那一带最见多识广的人。这么多侄儿又和我有着共同语言,假装漫不经心的问四叔:“岳阳到福建的火车票是多少啊”?四叔告诉我是四十二元、没有直拉车、中途还需要下火车签证两次,顺利的话也要三天两夜才能到福建,特别是鹰潭哪里签证,下车需要特别注意、那地方最乱很多土匪二流子会抢东西。

      我也是铁心陪好姐妹逃婚,好像还有点挺英雄救美的感觉。回来后也马不停蹄的开始找零花钱,白天到处撮虾子小鱼、收废胶袋子、不好利用的废布巾子、整个就是个捡破烂的疯丫头,晚上还撑着墨水瓶做的灯笼,拖着大弟用自己做的竹夹子在水田边、水沟里、到处夹鳝鱼,可说是忙的不亦乐乎。平日里关屋里怕阳光、怕村里人嘀嘀咕咕做媒谋宝几乎不出门。偶由父母接单,村里人拿布上门就做做缝纫,最勤快就是背着妈妈找爸爸讨零花钱吃瓜子、接接枕头、秀秀鞋垫、臭美……这会儿起早贪黑像换了个人。爸爸是狠狠得瑟当着一大家子人表扬我:“我养的丫头子懂事起来快,你们不一天的黑“裹她”(唠叨)等她玩醒玩厌”。

      妈妈好像发现了我的秘密:“你该不会真想帮她逃婚攒钱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又知识的人,还有就是一流戏子、二流妓,乡里人乡里打扮不做明星梦不做昏脑壳的事。记得,女孩子这辈子名誉名节最重要”。我用非常听话懂事的口气回敬妈妈“这辈子女儿别的不敢发誓,三从四德您打小就教我背诵“女儿经”永远记得。

      坚持了大概半个来月。3月26日的晚上我们对账,我有130元她也凑了110元,时间定在3月28日的早上。出发前我们做通了妈妈的思想工作,瞒着爸爸说:“明天和白落云(好姐妹大名)上县城暗访男方、顺便自己想扯块布料再做件西装熟悉技术”。爸爸听说我上街又随手搜出四十元,一般爸爸都喜欢陪我,起风下雨喜欢去学校接、去缝纫店接,明说了爸爸肯定不得放人,我是他的酒坛子一般人喊“女丫子”(都觉得对女孩子的不尊重)立马翻脸无情。因为我小时候特喜欢生病,也不知是哪位巫婆算卦说酒坛子要塞稳当,还要穿百家衣、不然怕“戳拐”(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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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第一次坐火车,非常兴奋,坐在火车根本上睡不着,趁好姐妹打盹、我火速拿出日记本在火车写了篇日记顺便还作了首打油诗。

            汽笛一声响  远离太平庄

            娘送马路旁  两眼泪汪汪

    火车上人不算太多,一路上还算顺利,唧唧喳喳看什么都觉得好稀奇。好像是叫沅江上来两个帅小哥去福建采购药材,好姐妹属于话唠唠型,我怕水白色西服裹紧了起皱,走出妈妈视线就穿上了,手里紧抱着用布自己缝的随身手提袋假装闭目养神,金边色的眼镜框还时不时被颠簸的火车掉向嘴皮。他们还是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看得出来好姐妹眼睛有点放绿光。两小伙子一看就是经常出远门的那种,水杯、零食放了一桌子。我们就一双手这会儿都紧抱着自己,两小伙子倒是非常礼貌,一会儿递零食一会儿要在火车上买这买那吃。好姐妹真能吹,说我是福建某某工厂负责人,这次回家是招聘务工人员的等;害得我一路上嘴巴会闭死,就怕醒来说错话露了什么天机。到鹰潭已经是凌晨的五点、签证是约在中午十二点,天没有亮还冷嗖嗖的,两小伙子说跟我们找旅社我不肯,其中一位转身就买了很大两瓶可乐说美女下车必须补水,还狠狠的请我们在火车站旁吃了一顿,然后商议去火车旁录像厅待几个小时去,门票五块那也是我第一次上录像厅,当然是两小伙子买单,放的什么不记得了反正一会儿好姐妹说我真睡着了。

      一路上受到两小伙子温馨关照,彼此也感觉拉近了距离。还在火车上吃了两次丰盛的盒饭,两小伙子强行请客,吃完后我也大大方方的拿出口琴吹了起来《凯旋在子夜的主题曲:月亮之歌》他们几个打着节拍合唱。我属于不会找气氛的那种,选这么首鬼歌,吹的好姐妹突然降温鼻子酸酸、自己也触景生情想着前途未卜。更加博得了两毛头小伙想保护好我们的冲动,她几乎把八百年的话以及命运都说了过遍,只是没有“出卖我”我还是冒充工作人员;几次在洗手间我骂她轻浮,她微笑说我不懂得利用资源。三十号上午到了福州,双方真诚的留下了电话号码,我真不知道那时的座机是几位数字,她竟然信口开河好像还蒙对了,暗暗佩服,分别时还非要跟我们还买纪念品,我强烈的拒绝了,说了唯一句不算承诺,算对这两天的交代吧:“假如你们妹妹真来福州请到马尾的《顺达股份公司》,记得到厂门口找”我们还亮出了身份证,他们为仔细看了。

        到马尾时已经晚上六点了,那个季节天黑的比较早。我们开始手挽手怕迷路,哪个时候本地人特多,几乎难得找到会普通话的人。拿出信封上地址问他们,不是摆头就是摇头,也许觉得我们嫩稚或许又像骗子吧;反正问了半天也没得结果,感觉后背在冒冷汗,说好的下马尾火车走几千米就可以看到厂房。零零落落,倒处都是村民房子,未必下火车走错方向了?铁路两旁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也不知道是东还是西。黑灯瞎火找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露宿田边,把钱放在短裤内分三个位置放好(自己缝的内口袋,装钱的)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们几乎蹦起来了,终于可以问路了。原来他们在厂房门口没有等到我们,就分头在找我们,那种感动无法语言“后来我领工资了整整请他们吃了一个月的面团”因为他们都没进厂。(厂里拒绝招聘湖南、湖北人打架闹事太凶、还有点残忍)

    下火车就把眼镜子收藏好了。高一脚低一脚跟着他们爬了觉得好久,他们住的可真高,蒙蒙胧胧的发现脚下都是很大的石头做的台阶。房东老板的院子很大像北京的老四合院,当然是在电视上看到的。这里全部住的华容、和沅江人。只把三、四十人像看“西洋景”(好奇)穿厂服的不到一半,突然发现两个我熟悉的人。不!是我同学一个跟我是同姓,按辈分我喊“叔叔”一个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聊祸的阎王,在学校我从来不理他抢了我一本《嫂子》下学了都没还给我,害得我还赔钱了真是冤家路窄。

      同学叔叔提醒我把钱放好,老乡都断口粮了,还有十来天发工资(每个月的十号发工资)好姐妹跟她们打成一片我又不好暗示,整个房间这里一张草席哪里一张草席根本没有床。加上我们十三、四人巴掌大一点的房间,进房间的一刹那我差点吐了出来,味儿太大了。(没有进厂的都挤一起睡,房东老板按人头收水费)一路上煤气罐火车感觉鼻子、口里、都是黑糊糊的难受死了,同学叔叔发现了我的矫情,不知从里找来脸盆、香肥皂、洗漱完毕拿着四叔送奶奶的退伍军用毛毯,找了块空地躺下和两同学闲扯了两句眼睛实在睁不开,他们也就不和我聊了。

      迷迷糊糊天已大亮。好姐妹大声囔囔说不见了四十元,正在跟她朋友哭鼻子,一位穿公安衣服的说是保安吧,我那时反正不会区别职务应该是当官的老乡。从对门跑过来大声说:“不吵了,女的都准备准备(打扮漂亮点)今天应该会招聘几个湖南女的。我的个天啦!摇船嘎桨来搞半天是这么个情况。?“来时誓言坦坦说到餐馆洗碗也会养活我,我说那不一定谁养活谁我有手艺” 看来我们会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等死,鬼滴商机。

      犯嘀咕是犯嘀咕我反正把她送到了,今儿个她能进厂我就打道回府。想到这里利索的打扮起来,除了钱我什么也没拿就跟他们嘚嘚瑟瑟的出门了。我的两个同学加好姐妹我们四人组合,吃了顿他们说最饱最丰盛的早餐我豪爽的买单了。

      三、四十人也有老乡都挤着、围着两条门缝朝里面瞄。都举着身份证还有毕业证!我反正无所谓远远的看着,一会儿一位身穿厂服讲话非常利索的小伙子出来了,眼睛就像电影演妓院里的老鸨找目标样,不停的在每个人身上瞟来瞟去。我觉得特恶心索性借机会看风景,不然她们都进厂了怕摸不回住宿。突然有人喊:“那位戴眼镜穿马甲裙子的小姑娘,把你证件拿来我看看,你有什么特长啊?”不知谁传话说:“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她自己缝的”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同学叔叔像中了六合彩,一个劲的推我进厂好姐妹知道我没有带证件出来,慌忙把她的身份证、初中毕业证(毕业证是她利用县里男朋友伪造的)塞在我手中,围那么多人单单招聘两个缝纫手纯开玩笑咯(后来听说那人是组长借招聘捞介绍费)也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没听说是服装厂啊?跟他屁颠屁颠走上了二楼,好大好大的房子哦!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

      把我安排在挨着办公室的那条流水线上,办公室全部是玻璃太透明了。里面的人干什么清清楚楚,一同进来的姐妹一转身也不知去哪里了。办公室里有位长的特像现在的李咏,反正当时觉得那人蛮丑,不过穿的西装只把一米七五有,觉得跟电视上的人一样有气势。一台非常古怪的机器,又高又大同事一会儿用手一会儿用脚忙活着像压的是鞋面,那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楦头,带鞋面少说也有十好几斤,拿着试了下真可以给孩子当摇篮。同事小声温馨提示着不要东看西摸,穿西服的是台湾老板,二楼是整理科和成型科值钱的都在二楼,犯规是要坐牢的。狠狠的吓唬着我!杵在哪里看了一上午,屁事没做特想躺下来睡会儿。

      下班铃声响了。走过来一位美女穿着厂服都挺好看的,吩咐同事一定带我去吃饭。边走同事边告诉我这是班长这个小组归她管,招聘的是组长整个二楼车间都是他负责,两百多人呢!这栋楼有六个部门接近两千员工……出来就看到好姐妹我高兴的蹦了起来,真想要她抱抱我。她是来告诉我不要害怕晚上下班她会来接我,买了些日常用品。听到这里我把手上的钱留了三十剩下的全部给她了,交代她一定找一间两人房间我要美美的睡一觉。好姐妹告诉我:只要是进厂了的人,房东老板会看厂牌压身份证借伙食费说完就转头。同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同学叔叔告诉我吃饭在前面一栋楼,我又独自摸索着走。餐厅很大几乎到处是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找什么?撞进一个窗口拿了两个馒头就啃,咬了口发觉不甜想退回去,这么难吃生意肯定不好,里面戴白色帽子的人用勺子使劲敲盆,打手势不准退货,回头发觉旁边盆里还有一盆面条上面还有白菜叶,没有发现戴白色帽子的人,顺手拿了个铁碗盆里的筷子捞起面条就溜。找了个角落坐下打算美吃一顿;太让人失望了那面条没有爸爸做的一半好吃,太烂了几乎一捞就断白菜像猪菜有股味儿,拿着馒头沾面汤吃了几口幸亏没有退货不然还会饿肚子,回来说的同事听她们笑的会岔气。问我是哪里人?说饭堂有四个窗口,分河南河北、四川、湖南、湖北、广东广西、还有本地人,这些地方的口味不一样,四川湖南湖北的特辣一般人不吃,什么时候去都有不用等,你可以每个位置都尝尝。但是不准浪费端碗倒剩汤保安抓住会拿下厂牌记过,是要受到处分的。

    咿呀呀!好在今儿个我还是便衣也没有厂牌,要不那满满的一碗面死定了咯!

    都是女孩子一会儿就熟悉了,七嘴八舌聊的蛮投机。穿西服的台湾佬看来也吃完了,抿笑着走了进来。“躲哪里吃呢?肯定比我们吃的好,莫名其妙的有点气恨这家伙”。同事们突然不说话了,拉出独凳子趴在流水线上睡了起来。我也想睡左右没看到多余的凳子,台湾佬打着手势要我进办公室搬。办公室的是木凳子还有靠背几乎有点不妥,杵了小会台湾佬发话:“先搬去睡等下安排班长跟你找”。也不知什么木料做的椅子,一只手还没有把它搬起来看来轻敌了。“红脸巴西”(害羞)抬头发觉台湾佬在取笑我并准备帮我搬,我利索的双手夺过凳子就跑。迎面撞到了进办公室的几个美女,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小丑丢死人喽!

      迷迷糊糊组长把我握敲醒,原来她们都开始上班了,可能是那把椅子起了作用,居然班长同事都没喊我。这家伙招聘进来就没看到人这会儿现身了,手上拿了个临时厂牌还打算帮我套脖子上,我顺手就拉过来自己戴上了。他说:“你昨天晚上才到肯定很累吧?今晚整理科连班到八点下班铃声响不准走,中途会有人送面包到车间,这道工序是车间工资最高的认真学习。特别是两双鞋的后跟高低度一定要一致,不能左脚深右脚浅”。顺着他的指点双手拿起左右鞋在流水线上比划高低度。同事做的一点都不合格,一只把后跟全部掩盖,一只又刚齐后跟。每只楦头后跟不是有线纹吗,怎么那么大差距叻?组长可能觉得我很聪明,随便拨通就看得出问题了。后来又过来问了我一次“去办公室当文员吗?”应该是戴着眼镜起了伪装型作用。“文员是在里面干嘛?我不懂,反正看了一上午也没发现好大个用处,接了几个电话,每个办公桌上都放一些应该不是闲书厚厚的都埋头看着,该不是偶尔要陪酒去吧?突然醒悟一口气就拒绝了,这里工资高我就认真学习这个”。组长肯定看我像有点傻乎乎的,夸张的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听到铃声响,同事们都松了口气又开始叽叽哇哇聊天了。进来几个戴白色帽子的,手上推着很大的铁盆(我们那里称乎脚盆)里面好多黄澄澄的面包,记忆中在四叔家吃过特香特油,还有牛奶呢!饿坏了。恨不得跑过去就拿,看同事都慢腾腾的离开流水线,整齐有序的排着队我也只好按规矩排,一人一个觉得有点少,三毛两下就吃完了;小心翼翼的把牛奶杯上那层封胶扯掉,想用它当杯子打口开水喝。可能是新来的,她们觉得我有点馋又或许觉得我像懵懂;反正办公室的美女又跟我递过来一块面包。我也是爱面子的人,怎么能霸占她们的名额呢!一个劲推迟 “不要,吃饱了” 美女放在流水线上就走了。我拿着准备好的杯子去打水喝,四方的黑板上写着通知:“今晚全体连班”我说怎么她们那么乖呢!

    总算熬到下班了。两条腿有点不听使唤可能是站的时间太长,又有点紧张中途没有偷偷坐一下。好姐妹从六点就在这里徘徊到八点,她不知我几点下班手拉手一个劲的把面包给她吃。一边说肚子好饿一边要她带我去早上哪个位置吃饭,一人一半分吃着面包。好姐妹把我带到了那家店,这时候不赶时间仔细的看着这家店铺,好丰盛哦!很大的铁盆分好多小格子装满五花八门的菜,我挑起碗就准备打饭,好姐妹夺过碗安排我坐下,跟店家吩咐着原来是碗面条有点失望,放在鼻子上闻又咧着嘴巴笑了,跟厂里面条不一样、这个好香还有不少像大拇指样的“蚌壳”(海鲜)好姐妹没吃说肚子不饿,我喂了她几口就埋头苦干不理她了。她拿着我厂牌左看右看唠叨着说:这里一半人没有进厂,几乎是老乡养老乡发工资了就借,好像是种默契(潜规则)。

      “啊!什么破规矩,不进厂就回去啦?挤这里好看整天惹事厂里对湖南人的看法很不好”。好姐妹脸色突然非常不好看,我又笑着说:“发誓,你我肯定养,一直到找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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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有说有笑讲述着白天发生的事。租了间房 “床” 是两同学找老板要的板子、砖头做脚,还买了个小煤油炉子(生火煮面条吃的)墙上还贴了报纸蛮干净的,躺床上好姐妹递过来一份清单,房租四十二元、煤油炉五块八、面条二十元(有大半蛇皮袋)、榨菜两元、提桶三元、洗口杯五毛……房东老板也过来了,想看看什么“怪物子”还想睡床,蓝色的厂牌特显眼。

    “怎么你也叫白落云?你们是亲姐妹吗?小美眉蛮厉害啊!昨晚才到今天就拿到了厂牌”。……

      我不认识她,五十岁的样子有点像戏里面的地主婆,全身花花绿绿珠光宝气。坐了起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好姐妹接茬:“是我妹妹,平常不怎么说话特别是陌生人。体质不是很好,我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感冒。说着房东儿子也过来了,一个背心一条很大的短裤感觉他不正常,天气还有点冷呢!(原来他也刚下班冲完澡)听见他妈妈说话过来的。嗓门尖尖的,说话挺快普通话比他妈妈标准多了。“小靓女粉嘟嘟的搽什么好东西啦!”说完就毛手毛脚,我反手就拍了他个死的,他妈妈乐呵着发话:“别吓着人家小姑娘,还不去看你孩子尿被子了没,尿了等你老婆洗我是不帮忙了”。

      实在有点累也不管他们,就问好姐妹哪里可以洗澡想好好的洗洗。房东老板接话了“你拿桶先接一桶,外面红色的水龙头是热水,澡堂里的水非常小我怕你老乡们浪费故意设置的”呵……真是地主婆!在家都是用木脚盆洗澡这会儿有点不习惯,好在头顶上还有点热水滴滴答答,真舒服!

      早上我还没醒,好姐妹把面条煮熟了,催我起来不迟到了。说从今天开始每天跟我准备吃的,不准到餐馆去吃要节约点,面条就像现在的方便面,四方块不过是生的要煮熟了吃,特有嚼劲拌着榨菜简直是香飘四溢。感慨着:感谢这次壮观的英雄救美不然哪里享受的到这人间美味儿!她突然像我老妈,吃完抓起毛巾搽我嘴巴,利索的拿起厂牌把我往外推。

      四十天后领工资了。试用期领了四百六十五元,两个月试用期满还会拿的多点点班长说的。都是十元的关着门和好姐妹数了几遍太多了,妈妈劳累半年一百斤谷才二十几块,我这一个多月是多少斤谷啊!压在枕头底下,哦!没得枕头就是毛衣下,半夜都摸了几遍嘟囔着明天礼拜天我们两好好的去外面吃一顿。“我厂里有午饭吃,伙食还不错三菜一汤随意选,连班是点心、加班也是管晚饭的”。老乡们又经常来蹭面有时候很气愤,烦好姐妹越招越多我又不是慈善机构,赌气也懒找同事房东借的钱反正也快发工资了“狠心,饿了好姐妹两餐好的”。

      早上穿制服的保安过来了。听说他是整个老乡中的统治者,总有一米八乍一看就像电视里的黑社会。我反正早出晚归(进厂那会天天加班、连班、有时候赶着出货礼拜天也不放假)总共休息了一次跟本没时间和他们说话。整个人觉得就是一个字“累”听说这人是好姐妹朋友的老公,嘀嘀咕咕大意是说要我交四百块钱介绍费。我从房间走出来听了提桶惊的跌了下来;他大声吼道:“你还蛮大脾气呢?(误会我摔提桶了)还不说我跟你们到处周旋,就是不帮忙这么多老乡你等他们饿死在这里啊?安排那么好的工作怎么不懂得感恩呢?”我内心其实很害怕,有点我明白,他不敢打我,因为我在房东和老乡哪里也叫“有个样板”(臭架子、不怎么说话)后来好姐妹协商,四百块分三个月给他这个月给一百,说女孩子爱美再说很多东西要买等等。好姐妹也跟我说好话不能硬来,说他前几天带领沅江老乡把四川的一个伢二胳膊都砍的一甩起,就为露天卡拉歌厅块钱一首抢麦打架。恼火的进了房间摸出一百给了好姐妹,心里非常不平衡狠狠把门关了起来,拿出笔给妈妈、弟弟们写信“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两同学满面春风的来了,要我请他们吃一顿饭、没菜也行,我越吧好哭!好姐妹把房东喊下来了,房东老板拉着我的手到他们楼上看电视还拿出了很多小吃,一碗不知是什么汤用土罐子熬的反正蛮好喝。我拿了三十元给好姐妹,带他们去外面吃吧,顺便帮我把信寄出去。不喊太多人“好汉难养人三口” 他们一出门我也下楼了,反正今天没有心情逛街不如去每天上下台阶的缝纫店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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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拿衣服的人很多,差不多都是年轻人外地人,老板娘眼睛通红看样子三十多岁,趁领工资前肯定熬了不少夜。旁边有空缝纫机顺手拿起女孩手中的衣服补了起来,老板娘看到我利索的样子知道懂行。操着不算标准的普通话:谢谢!谢谢靓女!一直忙的老板娘老公送饭来才抬头,说着些我都听不懂的话;原来安排他老公去台阶下炒两个菜端了上来,吃完饭我仔细看了案板上堆积的布料(裁剪衣服的平整门板)选了几件裁剪好了的,缝流水大大小小只把缝了五、六件,老板娘一个劲的举大拇指,她按书上一点点的搞。“我们的土办法就是直线不弯、不把剪口缝过头都算合格。”吃了晚饭就想回去,她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跟我商量。美女:“你每个礼拜天来我这里上班六点吃晚饭了就回去休息,平常每天一个小时包吃晚饭,你不用吃厂里的面包,喜欢吃什么只告诉我老公负责办到,待遇是一个月一百”。我没有表态觉得要和好姐妹商量一下,微微的笑了笑。

    “没想到她老公偷偷的一路跟着来到了房东家,呱唧呱唧不知道他们聊什么?”

    房东老板从楼上走下来拉着我的手说:“这是她侄儿在摩托车厂上班属于国企,经常为了帮他老婆赶货请假当误工作。如果过去帮他会非常感激,会跟我做很多好吃的包括照顾“姐姐”。”老乡们听说了工作时间,都说要得要得认为是天大的好事,其实我觉得有点累几乎没有时间吹口琴、没有时间写日记,衣服经常都是好姐妹在洗。“姐姐”出来就满口答应了。

      好像在缝纫店做了一个礼拜,那天是礼拜天吃完晚饭就回来了。床上坐满了人在打扑克其中有我两同学,血压一下子升了起来。抓起牌就往门外甩几乎是歇斯里底:“都给我滚出来。然后指着同学叔叔说都来三个月了,不想办法找工作死等进厂,天天来这里吃一顿面条就算我不小气,你也要想想退路啊?堂堂男人这样混不觉得可惜啊?后面河流的汽渡上很多废纸盒子不会动脑壳打动包头,反正是浪费收不得破烂买?”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发这么大脾气,包括好姐妹都愣了半天……然后灰溜溜的都散场了。房东老板站在楼上举着大拇指说:“小姑娘太有骨气了”。

    只把很多天没有看到他们身影,因为面袋子还是满的。好姐妹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房东老板告诉我“姐姐”觉得你累着了那天发那么大火。“心里又觉得自己混账,同时也感觉蛮孤独的,拉着好姐妹又去看望两同学,还请他们唱了露天卡拉歌厅、还宵夜、蹦蹦跳跳到深夜才回来,那是第一次走进他们的团队”。

    后来他们真的开始收破烂了,好姐妹也去楼下餐馆帮忙,温饱基本上是解决了,我反正负责开支、包括日常用品。

      半年后。我给了保安老乡五百块,亲自委托才把好姐妹安排到隔壁的那家新工厂。老乡们也通过保安老乡陆陆续续都进了新工厂,该死的保安老乡赚了不少,每个人都是三、五百的收着进厂人头税,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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