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老的拾回桥镇,漫步在泗水河的长提上,微风轻抚,感受着深秋季节的寒意,我裹紧毛衣,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远处,一处低矮的坟墓,无任何碑证,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野草包围着一切,面临着荒郊野库,不刻意去寻找,是很难发现它的,岁月的风霜无情的改变着一切,可是,定格的记忆却时时闪现在我的脑海,低沉的天空似乎也在哭泣,深秋,在落叶纷飞的季节里淡然的迎接着冬天的到来,,,,,
站在坟前,一股无名的辛酸不停的涌上心头,我不禁悲从中来,我享年18岁的小姑就躺在这里,“哦,小姑,此地可好?”
红烛摇摇晃晃,点点行行,又是凄凉泪,窗台的喜子还未淡去,魂里太多辛酸,断桥已无缘 ,,,
“姑姑,你在给谁做新鞋呢?好漂亮的哦!是不是给我齐刚叔?”
初夏的午后,一股暖阳透过浓密的树影,金色的光晕星星点点的飘洒在姑姑的身上,,,,低眉,浅笑,针飞线舞,巧手如梭,那密密的针眼似乎在诉说着动人的话语,含笑的眼神在针线的空隙处洒满了深情,可惜的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情为何物,只知道姑姑的鞋艺可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好,也知道那新鞋就是给齐刚叔做的,,,
站在姑姑身后,一根乌黑的发辫被我的手扯得七荤八素的,无聊的我依偎在姑姑的身边,打趣的咋吧着双眼,那时我八岁,姑姑十八岁,,
“小丫子,不要给奶奶说,不然你的舌头会烂掉,我和齐刚叔也不给你买糖吃”。
“知道了,我才不告诉奶奶列,姑,昨天我听爸妈说,什么提亲的,嫁人的,姑,你要嫁人吗?是嫁给齐刚叔叔吗?” “小鬼,别听人胡说,你喜欢齐刚叔吗”?,当然,我是喜欢齐刚叔叔的,毫无疑问,我愿意齐刚叔做我的小姑父,,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们,请不要悲伤,记得一定要想我,”姑姑自言自语的说。
姑姑要去哪儿?我不得而知,记得那天姑姑哭了,泪珠儿慢慢的滑下她的脸庞,,我不知道姑姑为何如此忧伤,更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如何和姑姑的眼泪挂的上钩,只是觉得姑姑不开心,所以我也不开心,姑姑放下手中的伙计,对我说,“小丫,走,我们去找刚叔”。
翠柳依依,池塘里的蛙鸣 和树上的知鸟演奏着一首首动人的交响乐,一排小屋在茂密的树影下,显得越发的矮小,破败的门栏虚掩着,依稀仿佛是户人家,这就是齐刚叔的家了,,,
我欢笑着推门而入,一边叫着齐刚叔,一边拿着刚扯下来的柳枝刷刷的摇晃,这是用来齐刚叔给我编花环用的,等哈再到泗水河边的草地上摘几朵美丽的小花镶嵌在上面就更完美了,,我会戴着在它在太阳下的小沟里捉虾,因为我也是一个小小的臭美人儿呢!
习惯性的进出小院,也熟悉着这里的一切,每当无事的时候,我常常跟着小姑来找刚叔 ,我们家在村北,齐刚叔家在村南,整个村子分为南北,有一两百户人家,姓氏很杂,也由此得名为百家村,,,,
虚掩的门被我推开,并无人回话,也许齐刚叔不在家,这时候能去哪呢?此时骄阳似火,农家里这个时候,人们大都在午睡,不可能下地干活,堂屋的光线很暗,破旧的墙壁和简陋的家什并无任何一样可以称的上值钱二字,真是一个好贫穷的家啊,,,,
“谁啊”,一声有气无力的话语飘了出来,从里屋走出一位妇女,鞠偻的腰身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越发的矮小,就这是齐刚叔的母亲了,她常年生病,不能务劳,整天气喘吁吁的,那时的农村条件落后,基本才解决温饱问题,哪里有闲钱看病列?
话说齐刚叔的父亲是一个生意人,整日挑着箩筐走街串巷卖着胭脂水粉,针线饰品之类的东西,当年来到了百家村,和齐刚叔的母亲一见钟情,这就做上了这家的上门女婿,奈何齐刚叔的母亲打小患有哮喘,,在刚叔一岁多时便丢下妻儿,不辞而别,从此没有回来过,,,
妈妈跟我讲,齐刚叔从小就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
齐刚叔的母亲,这位胆小惊颤的老妇人,喘息着,指了指屋后的泗水河,没有言语,只是不停的用手揉搓着衣角,我和姑姑跟她到了别,让她注意身体,就匆忙的往泗水河边跑去,,,
远远的,是一片翠绿的苞米地,那是齐刚叔家的责任田,在地的一端便是美丽的泗水河了,, 那里有一颗高大的香梨树,每次劳作后的人们,大都来到这里,喝喝茶,拉拉话,齐刚叔自然也是这里的常客,今天,他依然在这里,由于是午后,人们大都在午睡,或者聚集在哪家乡亲的院子里打扑克牌,吹牛,所以,此时此刻这里最安静,你可以尽情的享受白云悠悠,微风轻抚的美丽景色,我刚想喊他,姑却制止了我,姑很自然的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虽然年幼的我还不大懂得男女之事,却也朦胧的知道了一点,所以我独自一个人选择了这样一块开满野花的地方摘起了野花,打算在齐刚叔空闲的时候帮我镶嵌在我的柳条头环上,,,,
一切似乎太过于宁静,湛蓝的天空飘荡着洁白的云彩,微风徐徐吹来,泗水河里荡起阵阵涟漪,空气中带有花香的味道,我似乎醉倒在上帝赐予人类最美好的大自然中了,,,,
突然,一阵低沉的哀嚎惊动了我,好像是一只野兽受伤后的嚎叫,我看见齐刚叔猛的冲到了树边,不停的用拳头捶打着香梨树的躯干,沉重的臂力惊飞了纳凉的小鸟,姑姑不知为何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呆呆的傻望着,也吓得嗷嗷大哭起来,我的哭声惊动了他们,,显然他们早已忘记了我这个跟屁虫,齐刚叔慢慢的走向我,拉着我的手走到姑姑面前,轻轻的抱了一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姑姑没有说话,默默的蹲下身子,坐在草地上,我们从下午坐到黄昏,从黄昏坐到了月亮升起来,我听到村子里有大人呼喊小孩的声音,我看到了村子里隐隐约约的灯火亮了起来,那个晚上,我很害怕,因为我亲爱的小姑就像一座木雕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切的一切在恼人的晚风中静默,,,
还是孩子的我,也许从未感受到姑姑的哀伤,却也无端的跟着姑姑难过着,,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总看见姑姑坐在这里发呆,我也总是默默的跟着她,再也不敢叽叽咋咋的问个不停,再也不敢揉搓她那根黝黑的发辫,,,
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有一天,吃完晚饭,妈妈一边洗碗一边对爸爸说话,大意是,还有一个月姑姑就要出嫁了,对象是邻村的后生,家境不错,以贩卖猪娃起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妈妈,我姑不嫁刚叔叔吗”?
妈妈瞪了我一眼,说“你就记得你的刚叔叔,你姑可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子,那么烂包的一个家,他拿什么娶你姑?”爸爸也随声附和着妈妈,大意是以后在我们家,谁也不许再提齐刚叔的名字,,
终于,姑姑的婚期近了,大人们都忙碌着准备姑姑的婚事,我们家请了木匠为姑姑制办嫁妆,我也总看见一个黝黑的男子,骑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来到我们家,紧接着,我就会看见小姑惊慌失措的从后门逃了出去,,,
就在家里所有人沉浸在家有喜事的欢乐中的时候,一天傍晚,妈妈匆忙找到我,脸色无比的严肃,她拉着我的手,直往泗水河边跑去,,
泗水河边围满了人,好像有人在哭泣,走进了才知道,是奶奶和姑妈的声音,有人拉着奶奶的手在劝慰着什么,妈妈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加入了哭泣的队伍,我心里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也吓的哇哇大哭起来,乡亲们也都抹着眼泪,议论着,惋惜着,叹息着,“多好的女子啊,为何那么傻呢?”
整个秋天,爸妈和姑妈她们每天都会沿着泗水河不停的寻找,我们家也整日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中,爷爷和奶奶坐在堂屋的门蹲上,捶胸顿足,哀嚎不已,,终于,十天后,姑姑的尸体被找到,爸爸妈妈没有让我去看她,后来才知道,他们是怕那样惨烈的场面会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什么可怕的影响,,,
到了出殡的时候,我才参加了姑姑的葬礼,至始至终,也没人告诉我小姑为何跳了河,也没人告诉我齐刚叔的去向,,,,
“莫道红颜损薄命,呆看花落尘缘间,魂魄散尽归何处,千古谜底无处寻”,姑姑走了,一个美丽的,无助的,柔弱的女子就这样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