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对我管理最贴心的除了父母,便是我的姐姐了。童年的我多半是在姐姐的身边长大。

母亲收养我时,姐姐已十八岁。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当我八个多月大会满地爬的时候,一次母亲外出让姐姐带我。姐姐只顾绣她的花裙子,我饿了哭得她心烦,她就想法制服我的小嘴,让我不打扰她。
平时都是母亲喂我,她也没怎么观察,只知道母亲让我吃的是羊奶,她就直接把我拉到奶羊的身子下面,一只手托着我一只手扶着羊角不让羊乱动。让我在羊身下尽情地享受羊妈妈的奶水。我吃饱了就不哭不闹了。
晚上母亲回来看到我不停地拉肚子,就问姐姐:“你给孩子吃啥了?咋拉肚子?”姐姐不吭声。母亲看到我的嘴角有残留下来的羊毛,就猜到是姐姐让我直接吃了羊奶。这样姐姐被母亲骂得不敢出声,心里盼着我别再拉肚子了。并领取了经验:羊奶是要煮熟放温时才可喂孩子。直到我长大后,姐姐提起这件事还是自责。我倒是觉得好笑,说明我姐姐聪明,这样简单快捷,我不是立马不哭了。
姐姐是二十岁结婚的,姐姐漂亮,找的婆家家境不错。给姐姐买了许多漂亮的衣服和嫁妆。前辈们结婚都是把嫁妆放到娘家,出嫁那天再运送到婆家。
我也是个贪财的孩子,看到满屋的东西,高兴地咯咯直笑。第二天姐姐穿上嫁衣要嫁入婆家,我哭着不让走。但姐姐还是去做新娘子了。
我还在为姐姐的离去没有缓过神来,一群送亲的人又要抬我满屋子的家具。我就擦擦眼泪爬到凳子上双手插腰学着母亲骂人的样子:“娘了个腿,谁拿我的家具我给他没完,全部放下,我也要结婚用。”看着三岁的我那么认真,送亲的人哄堂大笑。
后来母亲把我哄睡了,才让送亲的人把姐姐的嫁妆抬走。
三天后,姐姐回门到娘家。我把屋里的凳子全部放个腿朝上,不让姐姐和她婆家人坐,更不让她抱我,扭头生气不理她。
母亲笑着对姐姐说:“你出嫁那天,我把她哄睡后才让抬走嫁妆,醒来看到屋里东西抬走完了,嘴撅着气了一天。”
姐姐赶紧拿来给我准备的零食糖果递过来,我想吃就说话了:“你抬走我的嫁妆,害羞不?明个还我。”姐姐笑着把零食塞到我嘴里:“姐给你放着哩,存到了一个地方,过几天带你去看。”我一听乐了,把凳子都翻过身来。
姐带我去到她的婆家,新房子很漂亮,我就准备住下不走了。还是母亲硬把我带回家。
一天我感冒发烧,天就要黑了我哭闹着要去姐姐家。母亲说:“生病了,咱改天去。”我就是不依:“生病可以带药呀,我就要去!”说着拿起我的小布挎包,拿着我的小凳子就要出发。母亲拗不过我,就让父亲送我去了。
恰好姐姐婆家有村戏,晚上我也要去看。姐姐和姐夫就带我去了。我哪里是看戏,我是想吃零食哩。村里的戏场周围都是卖零食的。
我要吃梨子,姐姐给我买来几个,我坐在她怀里吃。一只大蜜蜂闻到了甜味,就嗡嗡飞过来抢我的零食,结果她叮错了地方,在我的嘴唇上下了口。
我被叮得哇哇大哭,姐姐姐夫也不看戏了,把我送回家哄睡。
第二天晚上我还想去,姐姐就吓我:“妹妹别去了,那个蜜蜂还在会场等着你哩。”我吓得不敢去了。就摸摸发肿的嘴唇说:“我怕那只蜜蜂不去了,不过我还是要吃梨子,你别和那只蜜蜂说我在家里,买回来我藏在被窝里吃。”可乐坏了姐姐:“好呀,你睡吧,姐姐给你带回来,你真是最不贪吃的孩子。”
姐姐门前有片空地,村里孩子都来玩。捉迷藏,老鹰捉小鸡……我才五六岁,没人让我合作。
我就找姐姐哭闹,姐姐给大孩子们说好话。把我带到最后面,鸡妈妈最小最末的孩子。
大孩子抱得又紧力度又大,把我摔到了硬地上。也巧刚好嘴啃地,满嘴的奶牙掉了个精光。
我哭闹了好几天,姐姐给我看医生,嘴巴是不疼了,可牙一时半会儿也长不出来,看到我这个说话跑风的“老太太”姐姐不知道咋给母亲交代。
她天天给我做面汤泼鸡蛋,这样有营养又好下咽。住的时间久了,母亲捎信让我回去。我想妈妈了,就用跑风的嘴说:“姐姐,我要飞家,飞家!”
看我的样子姐又笑了:“再住几天,等牙长出来再送你飞家。”没等牙长出来,母亲就来带我了,姐又挨骂了。
看到这些故事,是不是觉得小时候的我很萌。可现在我也慢慢人到中年了。
中年的我留着对姐姐太多的回忆,她曾像母亲一样呵护着儿时的我。
如今我和姐姐天南地北,有时我想她入梦,因为给我慈母般爱的人太少了。
姐姐和我的年龄悬殊,才得以姐姐青春我萌娃。
姐姐已垂垂老矣,愿她晚年幸福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