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心理学以来,科学家就一直想弄明白人类是如何学习的。但是人类本身的思想过于复杂,不太方便研究,所以很多关于学习的心理学实验都是用动物做的,比如狗狗。
我们都知道苏联著名心理学家巴甫洛夫曾经用狗狗做过一系列实验,其中最有名的当属听到铃声就分泌唾液的那一个。这个实验也证实了条件反射的存在。而条件反射是人类和动物一切学习活动的基础。本质上讲,学习,尤其是考试的过程,就是一种条件反射。我给出一个已知条件作为刺激,你写个答案作为反应。这和小狗听到铃声就分泌唾液其实是一个道理。
虽然原理相通,不过分泌唾液还是近似于动物本能的行为,和人类的学习行为相去甚远。于是,其他心理学家在巴甫洛夫的基础上又进行了进一步的实验。
他们把狗狗领到电视机旁边,希望它们能学会通过踩踏按钮来识别电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圆形。实验期间,电视上会交替播放圆形和正方形的画面,只有电视机播放圆形,且狗狗踩踏地上的按钮时,食物才能出现。这种识别图形的任务对于人类虽然很简单,但对于狗狗来说就非常困难。如果我们可以让狗狗学会识别图形,自然可以顺藤摸瓜,揭开人类学习的奥秘。
实验的过程充满了挫折,无论科学家如何努力,狗狗就是无法学会。如果实验的对象是个人,我们自然可以痛骂他一顿。但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只狗狗,和人比起来,它就是笨笨的,骂也没用啊。
于是科学家开始仔细回顾实验过程。最终,他们决定降低难度,先让狗狗随意在实验的房间内玩耍,只要它踩中地上的按钮,就会有食物出现。这个游戏对于狗狗来说毫无难度。没花太多时间,狗狗就理解了按钮和食物的关系,并乐此不疲地去猛踩。
看到狗狗已经熟悉了游戏规则,科学家开始提高游戏难度。接下来是把电视机打开,只有电视机打开且屏幕上出现各种图形的时候,踩踏按钮才能出现食物。一开始,狗狗不太适应这种改变,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狗狗开始注意到食物出现的规律——只有电视机播放图形的时候,地上的按钮才能踩出食物来。
尝试了几次并获得成功后,狗狗又开始玩起了疯狂的踩按钮游戏。
确认狗狗已经学会通过观察电视机图形来踩按钮后,科学家终于启动了实验的最后一步:改变食物投喂条件,只有电视机播放圆形的时候,踩中按钮才能出现食物。考虑到电视上只会播放圆形和正方形两种图形。这意味着狗狗即便乱踩一通也有50%的概率踩出食物。一开始狗狗是蒙的,但是没过多久,狗狗再次找到规律,电视机播放正方形时按钮无效。只有播放圆形时才能让食物出现。
至此,实验的目的全部达成。狗狗通过学习,终于学会了观察电视机上播放的图形来获取食物。这意味着,这只狗狗获得了识别抽象几何图形的能力。对于犬类动物而言,这可是个不小的飞跃。
和最开始的失败实验花费的时间相比,在后面的实验中,狗狗只花费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时间就学会了这项看似复杂的技能。这意味着,狗狗的学习效率提高了10倍。这也是本文标题的由来。
这个实验结果给我们以相当大的启发。原来,快速学习的关键不是加快学习的脚步,而是相反,要把学习的节奏变慢。这与我们的直觉是背道而驰的。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当然,将学习节奏变慢不是磨洋工,狗狗实验的关键是对学习任务进行细致的分解。学习任务分解得越细,学习效率就越高。
也许有人会说,人和狗有着相当大的差别,适用于狗的经验未必能适用于人。其实,如果我们仔细想想,会发现“通过分解学习任务来提高学习效率”这一现象在人类社会中是相当普遍的。
汽车制造业曾经是一门只有高级工匠才能染指的高端行业。在福特的T型车横空出世之前,汽车几乎完全是凭个人经验手工打造的奢侈品。福特希望通过大幅降低汽车的成本来降低汽车的售价,并进而打开销路,让普通人也能买得起。他应该怎么做呢?
汽车的零部件价格是相对固定的,很难大幅缩减。那么能改动就只有人工成本了。可是生产汽车是一项极为复杂的高技术工作,能够胜任的人才寥寥无几,所以从业人员的薪酬居高不下,这也是汽车价格昂贵的关键原因。福特仔细研究了汽车的生产流程,决定将汽车的生产分解成若干个环节,每个环节都非常简单,即便是从未从事过汽车制造的人也能胜任。
福特将工人们分成若干小组,前一个小组的人生产完毕后,将半成品递交给下一组的人,直到最后一个生产环节完成,汽车就可以出厂了。看到这儿,你可能想到了,这就是最早的流水线。
福特对人类最大的贡献不是生产了物美价廉的T型车,而是发明了流水线。尽管喜剧大师卓别林曾在《摩登时代》这部电影中狠狠地嘲讽了流水线,但是即便最痛恨流水线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正是流水线对生产任务进行有效分解,才使得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胜任汽车生产,且生产效率极大提高。
任务分解带来的神奇效果不只存在于工业生产领域。回忆一下我们学过的广播体操吧。任何一位体育老师都不会囫囵吞枣地把全套动作一股脑儿地教给你。所有人都要学习动作分解,将完整的体操分割成一个个小动作,并逐一学会,最后连贯起来,形成一套完整的体操动作。这和之前我们讲的狗狗实验有什么分别呢?
狗狗实验背后的原理甚至影响到了我们教师的阅卷。众所周知,几乎所有大型考试,教师批阅试卷都是像福特生产T型车那样,将整张试卷拆分成各个小题,像流水线一样分组阅卷的。可是,如果只是平时小考,批阅试卷的老师只有一个人,怎样批阅才能快一些呢?
我个人的经验是仍旧流水批阅。最开始自己阅卷的时候,为了减少翻阅试卷的次数,我曾经尝试过一张卷子从头批到尾,但是这样效率很低。有些主观试题的答案经常因为记忆发生模糊而不得去重新翻阅,而且这样批阅下来,失误的几率也非常大,总体批阅时间很长,且体验十分痛苦。为了提高阅卷效率,我把任务分解成尽可能简单的几个小块,每次只完成其中的一块。比如批阅选择题的时候,我第一次批只会把错误的试题标注出来,并不去算分,第二次批只核算选择题的分数,而不去算总分,第三次批才会将选择题的分数和主观题的分数叠加,计算出总分。
这种自己和自己分工的办法很好用,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且也改善了个人体验,极大了减轻了阅卷带来的主观痛苦和心理负担。
最后再来说说这种学习方法对学生的实际影响。大家都知道,学习文科,背诵是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很多人讨厌学习文科就是因为不喜欢背诵。我曾经遇过一个学生,他的背诵和记忆能力差不多是我从教数十年来最差的。别人5分钟就能背得滚瓜烂熟的小题,给他1个小时都背不下来。
一开始,我以为这个孩子是和我消极抵抗。不过私下交流并测试了一番后,我才发现他记忆力差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差,就连我当时上幼儿园的儿子背东西都比他利索10倍。怎么办呢?
任务分解!
一开始,我把需要背诵的内容切分成三至五个小块,然后发现这家伙背不下来。好,那就再分解。我把需要背诵的内容以句子为单位。每次只背一句,结果这家伙竟然还是背不下来,这一刻,我崩溃了!我仰天长啸:这孩子是怎么上的小学和初中啊?
最后,我一咬牙一跺脚,把每一句话再分解,确保每个被分解的单位不超过10个字,然后再让他去背。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幼儿园老师,在教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奇迹发生了,这孩子竟然背下来了,而且很快!我尝试着用交叉记忆法帮助他不断回顾刚刚背下来的部分。结果,不到10分钟,整个知识点就被他背得滚瓜烂熟。那一刻我老泪纵横,真不容易啊。
事后,我也反思自己,之前辅导自己孩子功课的时候经常骂孩子笨,如果使用“任务分解大法”,是不是结果也会不一样?
说干就干,回到家我就拿孩子做起了实验。我专门找了一篇很长、很难背的文章拿给他,叫他背。结果可想而知,孩子的眉毛拧成疙瘩,死活背不下来。然后我用同样的方法进行“任务分解”,让他每次只背半句话,同样的奇迹再次上演!孩子很快把文章背下来。看来“任务分解大法”是可以普遍适用的。
直到今天,我再也没为孩子背东西伤过一次脑筋。如果你也有学习方面的困惑,不妨也来尝试一下“任务分解大法”,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