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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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来的总是迟了一些。晚饭后,从院子里看到的仍然是阳光潋滟。已经在家宅了一天,黄昏时分的散步也算是一种消遣吧。杯子里的茶还没喝完,小狗已经在我的脚边打躬作揖,用眼神恳求我带它出去一起散步。

于是,带上儿子,女儿一起出发。狗狗早已经欢快无比地在前面开路了。儿子每次出去都要穿上他的溜冰鞋,家门前的那一小段路不太好,儿子在前面滑行,鞋上的彩灯闪烁,女儿时时惊呼,我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笑看他们的神态动作,走向大路。

没有了骄阳似火,终于可以抬起头看看此时的天空了。我头顶的天空碧蓝如洗,白云一抹儿一抹儿地飘浮着,若轻纱,似薄雾。西边的天空却是瑰丽无比,太阳的脸已没有中午的张扬和炽热,红彤彤的像涂了胭脂似的。那些云朵在夕阳里羞红了脸,变得那么羞涩而妩媚。

路侧的玉米地,玉米叶在夕阳的余晖里像涂了一层金色的油,葱绿蓊郁,蓬勃着生机。三三两两散步的人陆续出来了,晚风送来花草混搭的清香。那家在路边种的一排花椒树,花椒那麻麻的味道却更是浓郁。

孩子们向路南走去,我也紧走几步跟随着,一转头,看到路边那棵大杨树的茂密枝叶间----有一弯月亮,弯弯的月牙,还未半满,像极了小孩子在画妈妈的眉毛时,画得粗了一些,却弯的很齐整。陪伴它的只有离它不远的一颗亮晶晶的星星。在这晴朗的黄昏时光里,那么安静、柔和地在绿树掩映间,和我亦步亦趋。

我心里忽然涌出了感动,一边是夕阳无限好,一边是月上柳梢头,此情此景也是上天特有的恩赐吧,于是,拿出手机,留下这美好的瞬间。背对着夕阳而去,却有“月亮走,我也走”,也不禁心满意足。

走过了村头,来到了村子南边的十字路口。这里早已经有了乘凉的人,风徐徐从东边吹来,拂去了白日的燥热。孩子们走上了向西的道路,一路滑着走着,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天上火烧云的变化。

太阳又西沉了一些,只能看到半边脸了,脸色也由红色转换成了橘黄色,天空也变成了一块画布,任晚霞这支神奇的画笔在上面任意涂抹,有时画了一条脚踏祥云的金龙,可以看出龙头高昂,在云霄飞腾。有时画了一条凶巴巴的鳄鱼,像要吞掉嘴边的云朵。有时画风一变,画了仙女,女儿指点着天空,说那是天女散花,那是嫦娥奔月。还没等我认真去揣摩,仙女没了,成了一艘豪华的游艇。

狗狗等不及了,它总是遥遥领先地跑到前面去了,回过头看我们还在路上吵笑不停,再跑回来,舔舔我们的脚踝,咬咬我们的裙角,呼唤我们跟上它。于是,也不看天空了,儿子的滑轮越滑越快,有时还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并且不断叫我们“妈妈,跑起来,姐,跑起来”,于是,跑起来,和儿子肩并肩,他滑的开心,我们跑的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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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起,夕阳终于和我们恋恋不舍地挥手再见,天空中的火烧云也无影无踪了。跑了一段路,也累了,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天空成深蓝色了,刚刚被忽略的那弯月亮散发出皎白的月光,星星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一些,在夜幕里眨着眼睛。影子和我们的身体成了九十度的角,不离不弃。

沐浴在月光里的还有玉米田,幽深浓郁,路边的野草,木槿花树,在月光里婆娑起舞。我有时弯下腰,抚摸那浓绿的叶子,能感受到这些花草生命里的蓬勃和希望。心里不禁为自己有时的颓废心情而自责,花草在属于它们的时光里活得生机勃勃,相信终会有属于自己的灿烂。生而为人,有时,还不如一棵不会思想的植物啊!

夜色渐浓,路上散步的人群逐渐稀少。回去的路上,孩子们又跑到我的前面去了。天空上,那弯月亮还是那么柔和地,微笑地望着我,月光如水,一份静谧。兀自感动,兀自欢喜。

相比在人群里消费时间,我更喜欢独自沉默不语。或许别人看到的是我的孤僻和不随群,而我却知道,我们都需要一处安静来安放灵魂,无论世事多么喧嚣,总得通过一种方式觅得一处清凉,让内心从容、淡定。所以在平凡的日子里,在微小的细节中看见美好,在琐碎重复的日子里发现一些小确幸。或许,这只是我对平淡生活的一种柔软抵抗,或许,这也是让自己灵魂生香的一种方式。

而那些美好的小时光,都带有一些小小的仪式感,如夕阳,如月光,穿过暗淡的天空,给日子增添了色彩,也让生活多了情趣。其实,人活着,还是应该活得有趣些吧。只是有趣,每个人的理解不尽相同而已。

低眉沉思间,夜又深了一寸。风微凉,心里没有了拥挤,也觉得清清凉凉。

“妈妈,快点”,儿子的一声呼唤唤回了我的遐思,小狗狗也已经来到脚边咬我的裙边,女儿走回来挽起了我的手臂。我笑了,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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