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桥下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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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四月二号?”刚见面我就一脸狐疑的盯着阿美的眼睛问道。

“对,是二号不是一号,不信你自己看看日历。真的,是二号,你不用担心是愚人节被我骗。相信我,我们都多少年交情了,要骗你,我还用得着特意等个一年一度人人皆知的节日吗?”阿美见我持有怀疑的态度,认真的辩解道。

“好吧,今天就信你一回。要是你敢在这么美好的假日早晨就骗我出门,哼哼~”我故意做了个恨恨的表情,狡黠的对她说道。

之所以这样对她,都怪她今天早上六点钟,我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就被她打来的电话铃声吵醒了。难得的四天假期,还想着一直躺尸,赖床上不起,就被扰了清梦。

我有点烦躁的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她平时说话的语调,而是神神秘秘的声音。说一定要带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而且非去不可。这不,还没七点就已经被她叫来了F大桥下。

F大桥是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非常有名气的一座桥。于2010年开通,方便了我市与邻市的出行,为我们的出行节省了三分之二的时间。也因为它横跨在我们这条江水洁净,岸边绿草如茵的大江上,两岸居民都非常喜欢闲暇时间过来逛逛,走走。因此桥下岸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偶尔也会出现摆摊档的生意人。

阿美说的“一个特别厉害的人”也刚刚好住在这里,她说次机会非常难得,必须见一见。却神神秘秘不肯告诉我要见的是谁。

新年刚刚换了新工作,每天都是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要学的东西特别多,要处理的事情也特别多,做得我自己有时候都异常焦躁,惶惶不安。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还是不对,胡思乱想的时间也明显比以前多了起来,真怕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突然下降,会不小心得了抑郁。

上星期一听说有假期,马上想到的事就是好好睡觉,放空自己。不管什么约都放一边,以后再说。不曾想就被阿美打破了计划,我边走边想,显得有点漫不经心。

“来来来,快点走,不要拖拖拉拉好不好,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你看太阳都不耐烦的对你瞪大眼睛啦!”阿美看我无精打采的踱着步子,有点不高兴的说。

“喔。”她这么一说,我也跟着盯着太阳看了起来,是不是平时都步履匆匆,没认真去看它,感觉今天它确实是比较火辣辣的。清晨的风也没想象中那么凉爽,像极了夏天。两岸的跑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大爷在跑步,零零散散,相距甚远。更多的是一些推着婴儿车散步的大妈,三五成群,结伴同行,把道路给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哎呀,能不能迈开你的腿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呀?难得我情绪这么高涨,你倒好,完全相反了。”阿美见我突然呆立起来,有点生气的说道。也不管我的内心会不会窘迫,马上拉着我的手,快步走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再不快点就会错过的。”

看着她肉嘟嘟的小脸有点涨红起来,也甚是可爱,不好意思让她失望,我只好也努力迈开步子,跟上她的节奏,不多时,就来到桥墩下了。

桥下没有阳光直射,明显比刚刚路上要清凉许多,可能是快步走了一段路,居然感觉有点微微的出汗了。清分徐来,也颇感惬意。

停住脚步后,思想也活跃起来,马上想到的就是那个要见的人——谁?

桥下除了几个流浪汉蜷曲者裹着他们仅有的单薄衣物,枕着他的一点点“贵重”的东西睡觉外,什么也没有啊?

“到底要见什么人呀?”看着桥下稍显凄凉的风景,我有点疑虑的问她。

要是平时,我绝对不会到这里来,即使两岸的小道风景尚可,但是我也不是特别喜欢过来,特别是出现流浪汉后,觉得很煞风景。即使警察经常有管理,但是他们还是会不时的跑来这里睡觉。

“等等,别急,我看看她在哪个位置先。”阿美一边用眼睛扫射流浪汉,一边回我话。

“刚刚自己一直说急,现在又叫我别急,真是的。”我暗自嘟囔,感觉又好气又好笑。

“找到了,耶,就在那里,太好了,还在呢!好开心,嘻嘻。”阿美突然两眼放光,兴奋的朝我叫嚷道。拉起我的手就直接往前跑了过去,我有点踉跄,差点摔倒了。

本想骂她一下,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她这么做也完全是为了我,若不是,以她的性格,才不会轻易为别人操心吧?不知道最近她过得怎么样,好像从过年到现在我都忙于工作没认认真真的和她聚过,或者说好好的聊一下天,每次她电话过来我好像都经常在忙于工作,匆匆的就挂了她电话。真有点不好意思,罢了,今天就当是我在弥补我们的感情吧。

“你好,很高兴你还在这里啊,早上好,这是我的朋友,就是我说想带来给你看看的那位好朋友。”阿美对着一个看起来脏兮兮女流浪汉开心的说道。

“嗯,你好,我本来准备要离开了,但感觉到你的意念,就留下来等你一会儿。”那女的一脸平静的回话。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沟壑,黝黑的皮肤,瘦弱的身体,披着一件破旧的大衣靠在桥柱上,看起来真的弱不禁风,我猜不出她多大年纪了。但是听她和阿美的对话,感觉算是一个和善的人吧。

“谢谢你,谢谢你等待我,真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阿美有点歉意的说:“那就不浪费时间了,我们马上开始吧。”

“开始什么?”我感到非常疑惑,不解的问道。当然也有点奇怪,阿美说是非见不可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一个流浪汉?

但是她却依然神神秘秘的说:“你照做就是了,很神奇的。”说完还开心的笑了。

只见那女的慢慢的从她身边的一个旧帆布袋子里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铺在地上,最后她拿出一个圆滚滚的玻璃球,放在一个底座上固定,摆好后她给我打一招呼,我蹲了下去,静等她的吩咐。

“难不成要占卜?”我小声点说。其实我一点也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占卜,平常都是嗅之以鼻的,但是今天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等待看看有什么进展。

“把手放上去吧。”她指着那个玻璃球轻轻的对我说。

阿美也满怀期待的看着我,眼角都能流露出她的喜悦之情了。我只好照做了,把手轻放到玻璃球上。然而并没有什么奇异的东西发生。就算是清风也依然徐徐,没有任何变化啊。

“就知道是这样,这世上哪有什么靠谱的占卜?阿美也真是的,居然一大早就把我骗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哼。”我居然有点生气,却又得意起来,想着可以吐槽一下她们,内心居然狂喜起来了。

“我知道了,嗯,答案已经出来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她说。

“额?什么答案?”莫名其妙的,我反问她。

“谢谢你,那我们先告辞先,有劳你了。有缘再见吧。”阿美毕恭毕敬的对她说道,说完立马拉起我的手往回走。

“额?到底怎么回事?”只有我一个人莫名其妙?

“阿美,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会一大早就想了糊弄我吧?莫名其妙的就把我叫来这里,又莫名其妙的就把我拉走,还弄个奇怪的流浪汉来故弄玄虚,什么意思呀?”我有点生气了,被阿美拉着往回走的路上不停的抱怨起来。

空气也变得湿热起来,感情是刚从阴凉处走到太阳下的原因吧。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是春天,就已经这么热了。感觉阳光异常的毒辣辣,眼睛有点睁不开一样。是不是今天所有的东西都反常了,不管是人,还是天气?

阿美见我抱怨也不生气,只是一直拉着我,拉着我的手往回走。路上原本跑步和散步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独剩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和茵茵绿草交相辉映。

过了良久,阿美才信誓旦旦的说:“相信我,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很厉害,很,很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神奇存在。我相信你待会自己就能发现的,我真的不会骗你的。”

“你知道吗?我上星期做了一个梦,梦见这座桥,梦里有个人为我占卜,而且准确性非常高,高到把我吓醒了。后来我就过来这里,遇见了她,真的和我梦里见到的人一模一样。神奇吧?”阿美激动的说,脸又变得有点红彤彤的:“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差点被抛弃,后来还是奶奶救了我。而她给我的占卜里面,就很清楚的再现了那个场景。而她说,这一切都是缘,不可逆。”

玄乎玄乎,听她这么一说,我越觉得今天是奇怪的一天,有点丈二摸不着头。只能默默地听她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话。

走了十几分钟后,我悄悄地回头看看桥,桥还是往日的那副样子,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要非说有什么改变的话,就是桥上垂落下来的滕蔓比冬日更加鲜绿吧。桥下光线没有那么明亮,看不出有什么人员走动,可能是距离比较远吧,只看出个大概模样,连睡在那里的流浪汉也见不得清晰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我有点奇葩的信息铃声响了起来,我把视线转了回来,从袋子里拿出手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阿美突然手舞足蹈起来,“来了,来了,你的占卜结果,哈哈,我就说嘛,我不会骗你的,快点看看吧。”她一脸兴奋的模样把我也感染得好奇心膨胀起来。

我顺从的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差点扔了手机,这绝对是奇迹,我相信,今天真的不会是平凡的一天。

但是我居然没考虑过我的电话号码是怎么被泄露出去的:“生活永远不会那么美好,但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糟。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最重要的就是坚持活下去。迷茫的时候,累了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做决定的时候,那就把手头上的事情先做好吧。只有这样,你才会看到希冀。有缘之人,终会相见。有梦之心,总会强大。只要你做了你自己,顺从了自己的内心,那么即使孤独,失败,也犹荣。”

我的眼泪不觉的模糊了双眼,这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能知道我的心思是什么,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后面还写着:“你永远不会想到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城市的,你也不会知道我是怎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占卜的能力的。我可以告诉你的只是‘我现在很开心,即使颠沛流离,还时不时被警察驱赶,但是我在努力证明自己,活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有缘千里来相会,陌生的你,努力生活吧,生活会教会你很多,很多。”

看完之后我有点泣不成声,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不愿被碰触的,甚至是迷茫中的害怕心情,都被她解读出来了。抹了抹眼角,刚想把信息保存起来,发现居然消失了,不见了,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震惊,震惊,绝对是震惊。

我想起了阿美,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发现连阿美也不见了,空空荡荡的路上什么也没有了,就连风,也好像静止了。独留我一个人,张着嘴想喊些什么,却喊不出。

霎时间,眼皮厚重起来,身子也轻飘飘的,感觉到的只有太阳的光线在慢慢的消失。我好像晕了过去。

清醒之后,我发现我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房间里静悄悄的,轻薄的窗帘刚好有阳光透露进来。床头柜上的闹钟依然规规律律的走着,不紧不慢,就像我身体里的脉搏在跳动。

“额?现在才七点?”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闹钟死死的顶着。不可置信,我马上想起自己的手机,立马从桌子上拿起来看,真的,只是七点钟啊。

不可思议,明明记得我刚刚和阿美出门了呀,怎么可能还是七点?不对,刚刚好像我在找她?又好像不对,我应该是在?

突然间我呆住了。阿美她根本不在这座城市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都只关注自己脚下的路,而忘了彼此的存在,即使以前是形影不离的,说好不离不弃的。

莫名的伤感,叹了一口气,突然看到手机里来了一条新信息:“出来吧,我现在就在F桥等你。今天,我必须让你见一个非常非常特别的人。”

对喔,阿美就住在桥的另一侧啊。我笑了,对着手机屏幕大声的笑了起来。

“好,我也想见见那个人。”我轻触屏幕,回了她信息。

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看着花花绿绿的一堆衣服,我知道,夏天要来了。

今天,注定是不一样的一天。

“生活不会那么美好,也没想象中那么糟糕。”我在心里轻轻的默念着这个句子,穿戴整齐后,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

我笑着把门关上赴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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