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现实与虚妄
周逸霍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喘着气看着四周，自己所处的依旧是人世。
可当内心的浮躁与恐惧平定了之后，刚刚梦中的情景竟然再也记不起分毫。
彩虹色的霓虹灯光静静地打在地板上流淌，周逸抓着身上的被单长出了几口气，又倒了下去。
次日，周逸又是早早的起来，整理好行装便走去学校。他的住处离学校并不远，只要走过几条小巷道就能到。
巷道两边开着的要么是早餐店，要么就是书店之类的。来往的人大多是学生，走的十分匆忙。
经过一个煎饼摊时他还停下来买了一个煎饼。
周逸所不知道的是，那个老板正站在某个角落，神色平静地看着周逸。他的右手攥着一个东西，正是昨天被周逸剪烂的锦袋。
“不知道你选择他的目的是什么……”看了许久，老板才轻声说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他早已忘了他的前世……”
老板抬起手，将手摊开。那残碎的锦袋挣扎着脱离了老板的手，朝着天空飘去，在到达最顶点时崩解成了无数的尘埃。
周逸觉得有些异样，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嘿，你这臭乞丐！”煎饼店老板忽然大声斥道，顿时将周逸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杂乱的乞丐，想要偷一个煎饼，结果被老板看见，顿时揪了个现形。
这世道乞丐收入过万的比比皆是，出来偷煎饼的反而成了新鲜事。店老板看他一身污秽，也不敢动手，当前就是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
这乞丐哆嗦在地上，不敢反抗，周围路过的行人皆是避开了他。周逸看到，乞丐身上到处都是冻裂的伤痕，显然老板刚刚那一脚正是踢到了他的痛处。
“老板，得饶人处且饶人，看他样子真是可怜人，”周逸说着，掏出了钱又买了一个煎饼。
听了周逸的话，老板也不没多说什么，只是要他堂客看紧点，别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过来。
周逸走到乞丐面前，蹲下身，把煎饼放到了他手上，也没再说什么。乞丐看到手中的煎饼，当即起来连忙说谢谢。说完，乞丐便狼吞虎咽起来。
可当周逸离开了这条街不过片刻，狼吞虎咽的乞丐停下了动作。他拨动了杂乱的头发，露出一双清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透着的是疑惑。
过了许久，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惧涌现在他脸上，他慌忙丢下了手中吃剩的煎饼，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今天天气闷闷地，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从早上开始，乌云便是厚积在天空。
周逸今天的课不多，上午一节，下午一节。现在将近中午，周逸正在任课。
他所教的中学课业重，进度紧，每一节课只能把最精要的讲出来，其余的靠同学自己领会。
正在讲一道高考题目时，坐在靠窗的一个男同学忽然举起了手，随即站了起来。
“周老师，外面有人找。”
顺着目光，透过那扇玻璃窗，周逸看到一张了苍老的脸。她看着那个同学，眼里透着感激，在将目光转到周逸那时，和他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周逸身体震了震，是她，他的继母代慧芳。代慧芳看到周逸愣神的表情，也怔了怔，随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节课各位同学就自习吧。”周逸说完，开始整理教案。他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动作很慢。
在出教室时，他的心里还忐忑和犹豫着。当周逸出了教室，一些不安分的同学便开始巴拉巴拉开起了小差。
的确是她，即使那么久不见，周逸还是认得她。
她显得更加的老了，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浑浊的双眼微微的眯着，头发也已然白了许多。在看到周逸时，她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你来干什么？”见到了之后，周逸的语气反而生冷了许多。
代慧芳愣了愣，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从小我待你就不是很好……”
“可有些事你也要明白，当时咱们家的条件……你那死鬼老爸也不争气，谁也没想到就这样去了……”说着说着，一行老泪顺着眼角滑下。
“这几年我也过得不好，”她接着说道，“年轻的时候当你不是亲生孩子，待你不好，没想到老了老了反而牵挂你……”
“我这次也不是过来要你帮衬什么，”代慧芳说着，拿起了身旁的袋子，“没事的时候我织了一件毛衣，这几天天冷……”
说到最后，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
周逸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连代慧芳什么时候离去的也不知道。回过神来，就只剩下那个装毛衣的纸袋搁在教室门口。
天闷闷地，像有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只听啪嗒一声轻响，接着便是哗啦啦一片。
下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