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岁数不详,身世成谜的黑猫出现在我家附近时我们刚买下这栋房子,和它在一起的还有一只个头稍小一号的黑色母猫,两只总是结伴在我家街道这一片出入,步履悠闲,模样干净,以至于邻居们都以为是哪一家散养的猫。等一个月后我们正式搬入新家,和周围邻居一打听,才确认它俩其实并没有家。我想过这种可能,大黑和黑妹妹是被人养大,然后又被遗弃了。
最先一唤就来的是小黑妹妹,大黑总是远远地保持距离,并不靠近。乖萌可爱的黑妹妹马上俘获了隔壁那位带着小男孩的单亲妈妈的心,带她去检查身体做了绝育,冠名“Meow”,让所有唤她的人也都成了猫。
大黑始终不让Meow的新妈妈靠近,饭倒是会偷偷地去吃,但就是躲远远的不让摸。隔壁的小男孩看大黑脸上有丝丝白毛,认为这一定是个老爷爷,给他起名叫“Gramps”。
家里已经有了四只猫,尤其小小有特殊行为问题,每天都需要满屋子寻找它遗留的尿渍,很耗精力,所以并没有打算再收留一只公猫来挑战小小的领地。大黑时不时跳进我家院子,只要我们看见它,总会提供一大盆新鲜食物。它远远看着我们放下食物,看不到我们身影后才会谨慎地靠近,狼吞虎咽,吃得干干净净。我在厨房忙碌时常常会看见大黑从容从院子里走过。它的右后腿似乎受过伤,走路不会屈腿,从后面看它走路有点外八字那样可爱。但它跳上跳下穿行于附近几家没有养狗的院子并没有什么障碍。
差不多这样随意相处了半年,它看着放松了很多,我给它食物时可以离它越来越近,它出现在我家院子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我们要是一两天没见它还会有些担心呢。11月时我们这里进入雨季,夜晚气温下降明显,看着家里几个宝贝在柔软的毯子上打瞌睡,总会想起它,不知道下雨寒冷的夜晚它在哪里睡觉。秋冬季后山上的食物变少,饥饿的土狼也时不时会在夜晚从山上进入社区,攻击小型猫狗。夜深人静时听到屋外山坡上的狼嚎,我总会脑补大黑小黑被围攻的场面,久久无法安睡。
直到有一天社区的FB群上有人说发现一只黑猫浑身是泥死在路边,我急切地询问,邻居私下发给我照片,难以辨别是否是它。着急忙慌准备去现场察看的时候,臭小子叫着从篱笆上跳下,坐在院子里舔自己,真是松了一口气。赶紧开了个新罐头送上,这次距离很近,它饿得大口吞咽,并不介意我陪在身边,我这才看见它满头满身的伤口,黑色的毛发让血迹不显眼,但近看还是触目惊心。
我直接抱起它进了车库,大黑没有挣扎。它应该信任了我。给它清洁伤口,上药,梳理毛发,它也乖乖的,唉,没有任何借口置之不理。它就这么用温柔和信任在我们的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在车库里养了几天伤,我给它预约了疫苗和绝育手术,希望这样能让它免于荷尔蒙导致的打斗,少受点伤。大黑开始了白天自由玩耍,晚上9点进车库睡觉的规律作息,也有了学名叫曾令黑。
自从曾令黑常驻我家,院子里各种小鸟,蜥蜴可算是活得很紧张。它被有饲养员热情的爹地喂得饱饱的,晚上又能踏实睡觉,饱暖思娱乐,总看到它匍匐在地,快速摇着小肉屁股,棒槌一样的小爪子紧紧扒着地,或像离弦的箭冲上山坡,或如马儿障碍跳一样高高跃起跳入草丛,身后是着急抢救生命的爹地,忙不迭地从曾令黑嘴里抢下可怜的蜥蜴或小鸟,事后怎么谈心批评依旧屡教不改。
曾令黑大清早5点等早饭,爹地起晚了就大声吆喝几下。开心吃完饭,梳了毛就满院子留味道去了。多亏它,老鼠蛇什么的确实很少见。玩两小时它晃回来,躺在我户外的大木桌上睡觉,黑妹来找它就慢慢跟着一起去玩,爹地在院子里劳动它就亦步亦趋,尽职守护,时不时好奇捣捣乱。它大部分时间还是守院子,眯着眼依旧很警觉,时刻准备着把乱入的同类和狐狸啥的赶出去。
前天晚上山风骤起,百叶窗摇杆被吹得哒哒响。半夜被吵醒,我习惯性拿起手机看监控里的院子,大黑已经巡逻回来,在院子里它的专属沙发上孤零零团成一团,心软的妈咪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自言自语,“我不管了,我要把大黑接进屋来”。爹地翻了个身,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他心软但顾虑太多,需要我下这个决心。
猫咪和人一样,也讲是否投缘。小小在上海的家门口看到瘦黄就追赶打架,一副霸王模样,看到大黑后稍微观察了一两天就接受了这个兄弟。曾小小这个猫界宝玉不光喜欢家里三个女生,看到漂亮的大黑也着了迷,总是趴在不远处看着大黑一举一动,我直觉它俩肩并肩守护家园的那天不远了。
曾令黑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会永远爱它的人类,有了一群兄弟姐妹,从此过上傲娇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