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我是一个特别特别感性的人,特别特别感性的标志就是容易流泪,高兴也流泪,失望也会流泪,当某句话触动到内心时,也会流泪。我不想用哭这个字来表达自己,在我看来哭与流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之所以更喜欢用流泪这个词,是因为,流泪是发自内心的情感的倾出,而哭只是哭而已…
现在我的身份是一名人民教师,而在两个月前,我是一名大四毕业生,这身份的转换,让我清晰地知道,我必须在某些时刻,某些场合把自己的感性细胞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我必须让自己的情绪趋于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因为我要面对的孩子们,本身就属于情绪自我管理能力差,我作为老师,必须让自己在情绪上稳定。
然而今天,我,确确实实流泪了,也是今天让我明白了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是多么苍白无力的话语…
今天,被学校召至学校的地下室内,作为新来的一份子,被派做杂活也是家常便饭一般,我按规定的时间来到学校地下室,我到那里之后才知道,是为我们学校的一个修电路的老教师给他打手电,他要修线路,而我虽然来这个学校时间不长,但是这也不是第一次与这位老教师接触了,而对这位老师有印象,还是因为来此学校的第一日,由于自己看起来比较矮小,比较年轻,被这位老教师问及我的年龄是多大…
这个老教师第一次与他相见,便觉得亲切,在小学,少见男性教师,所以看到他,也不自觉的多观察了一番,他已经上了年纪,平头短发,发梢已经花白,黝黑的皮肤,还有脸上笑起来与他的年龄不太相符的皱纹,体态发福,微胖,不知为何,他问完我年纪之后,那一丝和蔼的语气中,总是带一份落寞…
而此时此刻,与这位老师一起蹲在地下室,由于老师是接电线,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照着老师手中的线,我抬头,看到了老师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体态发福让他蹲下时更显得吃力,老师手上的活儿,并没有停,:“姑娘,记得我上次问你多大了吧?你是22对吧?”老师的语气十分平静而缓和,而我由于地下室的阴暗潮湿而觉得呼吸不畅没来得及回答,老师又说了一句:“我儿子也和你一样大,属猴的”而此刻的我除了呼吸不畅再加上是因为老师接电线而打的手电,并不敢掉以轻心很认真的打着手电,中间间隔不到两秒,“可我儿子他,他去世了…嗯…可能是你今年才来这个学校,你不知道。”
我当时手抖了一下,灯光照在了老师的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的脸依旧平静,他手中依旧在拧电线,我的心似乎也像是被拧在了一起一般,猛烈的紧缩着,昏暗的地下室,充斥着潮土味道的空间,一张平静的脸,一颗紧缩的心…我张了张嘴,脑子里闪现过许多安慰的词语,坚强啊,挺住啊,加油啊…可我的眼光一看到老师那异常平静的表情,我又把嘴闭上了…
这个操劳一生教育了无数人别人的孩子的老父亲,头发花白,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老父亲,他却内心饱受丧子之痛。我说过,我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特别爱流泪…老师平静的表情,让我的内心更加紧缩,老师还在平静地回忆着,这边的我一直泪流,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老师愈是平静,也愈是证明他的内心经受的折磨有多惨烈…
记得看过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儿。”对呀,每个人经历的不同,感受自然不同,即使是有相同经历,由于每个人内心的承受力不同,感受自然也会不同…
我一直把头低低地埋在头发里,躲在黑暗,听着这位老父亲一直用平静的语调说着儿子的生前,我的泪一滴一滴砸在了地上…逝者安息,生者坚强这样的话语,好无力,我中间抬起过头,也真的想:“老师,要坚强,你要面对现实,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想太多…”可我,终究没开口,这是太无力,太苍白的语言,只有真正面对死亡,才知每个人都是如此无力,这位老父亲,从儿子突发脑溢血到离开这个世界的两个小时,只有两个小时,便天各一方,在老父亲叙述中,我不忍心去想象那两个小时的煎熬,那两小时,不知道这位老父亲是如何度过…
事情说完了,我竟然不知道让文章怎样结尾,当安慰面对生死,只能显得无力,逝者安息,生者坚强真的只是一句无力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