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镯耳
前段时间,朋友送来一包山榛子。说起这山榛子,我真的有二十几年没有再尝它的味道了。纵然是网络购物铺天盖地,可我到底还是怀念儿时采摘山榛子的岁月罢了!
初识山榛子,在大兴安岭加格达奇,八九岁的光景。这山榛子形似板栗,小而硬,成熟的山榛子呈棕褐色,有一种天然的香气。我的姑母将炒好的榛子放在一个茶盘里,堆放着,长辈们牙口不好,姑父用特质的钳子将榛子壳夹出裂缝来,用手掰扯几下,白里泛黄的榛子仁便跳出了壳。我们这群小孩子没有那掰扯的力气,索性放在嘴巴里,“嘎嘣”几声脆响,剥壳入口,过足了嘴瘾。缝上那特别坚硬的主,便用锤子,对着榛子锤几下,榛子壳四处飞溅,剩下的果仁也不堪入目。不到万不得已锤榛子是不取巧的办法,很多时候榛子仁不堪一击,只剩下些碎渣,看着心疼不说,吃着也是不悦,因这一地的碎屑也免不了长辈一通训斥。
侯金镜《漫游小五台神游》有云:“妇女儿童摘花椒,拾橡实,捡榛子。”这般场景,恍如昨日。
每年秋月中,行至山间采榛子是山民的一大乐事。那个年月里,山上的宝贝没有主,抢到便是得。大山养育了山下的儿女,也滋养了山里的野山果,除却山中的数亩田地,长辈们都是多年的采山人。我随他们远至深山里,背着箩筐,提着布兜,兴致盎然。
大兴安岭的榛子树,生长在山间,路旁,山上的树木奇多,高可参天,低可近人。结满了榛子果的榛子树自然难逃山民的锐眼,榛子果结的密密麻麻,它们许是生来羞于见人,把自己包裹在层层绿衣之下,倘有不相识的人,是瞧不见它的姿态的,定会以为那树又突生了新鲜叶子来,浓绿的遮蔽了枝条,青绿的成了嫁衣,绽开如碧莲,殊不知那里面包裹的是那诱人的榛子姑娘。
小孩子采榛子,多是为了有趣好玩。这榛子说是上等的吃食总没错,但是在孩子眼里自然少不了玩乐的兴致。有人采摘也自然有人赛,比比看谁的手快,摘的榛子多,剥开叶子,丢进篮子里,一颗一颗,一层一层……等到提篮跨步回了家,将这榛子一股脑的倒进缝了棉布的麻袋里,心里总有一种“丰收”喜悦。等到寒冬时节,麻袋里的榛子就成了宝,为了不让这些宝贝发霉,母亲不知敞开袋子将它们捯饬了多少回,年节近了,榛子也便越品越有味了!
当窗外白雪皑皑,四壁白冰浮雪的时候,厨房灶台上母亲架起炒锅,几经翻炒,榛子香四散开来。在寒冬下雪天,手里捧着热腾腾的榛子,心头早就忘了冷了。
新炒的榛子最好吃,冒着热气,拿起一颗得在手上来回捣几下,吹几口气才有了剥开的劲头。嚼在嘴里,甜在心上。
二十几年后的今天,我看着眼前这一捧山榛子,心底竟是说不出的滋味。我想我该是无缘再去旧时的那片山林了,听说旧时往返的山林很多年前就归了公家,山间草木似乎也都有了主人,索性就用一篇文章来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