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与归依(完结)

林悦决然站定在沈逸跟前,目光似利箭,直直穿透他佯装镇定的表象。沈逸身形猛地一僵,仿若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每一寸肌理都透着无法掩饰的慌乱。他的双手好似不听使唤一般,先是下意识地攥紧成拳,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然的青白之色,恰似嶙峋怪石,紧接着,又像触了电般松开,手指无助地颤抖、摩挲着衣角,那反复摩挲的动作,急促又无措,衣角都被揉得皱皱巴巴,满是他内心惊惶的痕迹。

脚步也失了往日沉稳,在局促的空间里来回游移,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杂乱无章,打破周遭寂静,每一步都透着内心的挣扎与不安。额前几缕碎发被细密冷汗浸湿,狼狈地耷拉着,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唯有眼眶,像是被怒火与惶恐点燃,红得近乎凄厉,那里面涌动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随时可能决堤。

被林悦凝视得无处可逃,沈逸喉结艰难地滚动,吞咽下满心的紧张与害怕,嘴唇哆哆嗦嗦,开开合合几次,才挤出破碎的话语。起初,声音细微得如同深秋里残喘的蚊蝇,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字字艰涩,可随着情绪倾泻,音量陡然拔高,音色因嘶吼而变得沙哑粗粝,往昔的温润被彻底撕裂。

“悦悦,你知道吗?从咱们小时候起,我就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笑,看着你哭,你的一切早已刻进我骨子里!”他眼眶里泪水汹涌,几近夺眶而出,却被他强忍着,那泪在眼眶里打转,映着通红的眼白,更添几分凄楚。“那次你被顾言伤透,满脸泪痕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我怕,怕极了再看到你那样难过,怕你会再次消失在我的世界,把我一个人丢在黑暗里!”

说到此处,他双手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满心的痛苦揪出来,额上青筋暴起,蜿蜒扭曲如暴怒的小蛇,整个人好似被痛苦与恐惧的藤蔓紧紧缠缚,挣脱不得。“所以我才、才用那些蠢办法,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离你远远的,别再伤害你,可我……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做啊!”那嘶吼声里,满是一个男人袒露真心的绝望与无助,多年压抑的情感如火山喷发,炽热又癫狂,在林悦面前展露无遗,每一个颤抖的音节、每一道失控的神情,都是他对这份爱的孤注一掷与惶恐不安。

林悦望着眼前情绪几近失控、全然褪去往日沉稳的沈逸,心间那原本因他近来种种古怪行径而生的愤懑与狐疑,恰似春日暖阳下的残雪,在他这番饱含深情与痛苦的倾诉中,一点点消融殆尽。往昔那些被日常琐碎所掩盖、被时光悄然尘封的回忆,仿若被一只温柔却有力的手轻轻拂开岁月积尘,鲜活灵动地在她眼前徐徐铺展。

她想起幼年时,夏日午后蝉鸣阵阵,顽皮孩童们在街巷嬉闹,她不慎摔倒,膝盖破皮流血,疼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是沈逸第一个冲过来,小脸满是紧张,小心翼翼搀扶起她,一边用稚嫩却认真的声音安慰,一路护送她回家,还翻出自己积攒许久舍不得用的创可贴,仔细地帮她处理伤口,那专注的神情、轻柔的动作,仿若在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还有少年时,考试失利的她心情跌入谷底,将自己关进房间,对着满是红叉的试卷默默流泪。沈逸不知从哪寻来她最爱的零食,用纸条包着从窗户缝隙递进来,上面写着歪歪扭扭却充满力量的鼓励话语,陪着她在房间分析错题,直至暮色浸染房间,台灯暖黄光照着两张认真的面庞,他的耐心与陪伴,如暗夜里悄然亮起的星光,驱散她心头阴霾。

这般桩桩件件细微琐事,皆是他不宣于口、却深沉似海的爱意注脚,如同细密丝线,在岁月梭织下,编织成一张坚韧且温柔的网,将她稳稳护在其中。念及此处,她眼眶渐红,酸涩泪意不受控制地涌起,模糊了眼前沈逸略显狼狈却赤诚的面容。嘴唇轻颤,欲言又止,那满心复杂情绪堵在嗓子眼,半晌才化作一声轻叹。终是伸出手,那只手带着微微颤抖,轻轻覆上沈逸因用力揪发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的手背。

这一触碰,恰似一道奇妙电流,瞬间让沈逸身形一震,仿若从痛苦的泥沼中惊觉,抬眸望向她,眼中还残余着惊惶与期冀,像溺水之人在混沌中蓦然抓住浮木般,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似在等待命运宣判。

“沈逸,你这傻瓜……”林悦嗓音裹挟着哭腔,尾音微微发颤,却又含着几分嗔怪与释然,“这么多年,我怎会不知你对我的好,打小你就在我身边,像影子,甩都甩不掉。”说到此处,她嘴角轻扬,扯出个略带苦涩又满是温柔的笑,仿若雨后初绽的浅淡蔷薇,“只是你这般极端做法,差点把我吓跑,你得明白,我不是那易碎瓷娃娃,经不得风雨,可也受不了无端禁锢。”

沈逸闻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一颗颗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灼人,每一滴泪都似在诉说着过往压抑的痛苦、现下的懊悔与未来的惶恐。他嗫嚅着嘴唇,想要拼凑出完整道歉话语,却被林悦食指轻按在唇间,那指尖带着熟悉温度与不容置疑的温柔。

“往后可不许这般了,咱们坦诚相对,有话好好说,我要的是并肩同行的爱人,不是藏在暗处、因害怕失去就乱了阵脚的守护者。”林悦目光诚挚,直视他眼眸深处,那里藏着她熟悉的深情,此刻还多了几分被点醒后的坚定。沈逸忙不迭点头,脑袋上下晃动,像犯错后急于讨好、求得原谅的孩童,喉间“嗯嗯”有声,满是承诺意味。

此后日子,沈逸仿若脱胎换骨,他在书桌前贴满便签,上头写满克制提醒话语,每当醋意莫名翻涌、不安如潮水作祟,他便会深呼吸,攥紧衣角,默念那些字句,直至情绪平复,再寻林悦,将心底纠结、担忧坦诚相告,两人于一次次交心对话中,情谊愈发醇厚笃定,如老窖美酒,经岁月沉淀,馥郁芬芳。

求婚那日,沈逸仿若怀揣世间最珍贵机密,早早着手准备,精心选定旧时光影院——那承载着他们儿时无数欢乐回忆、每逢周末便相伴观影的地方。他提前数日与影院工作人员布置,满厅缤纷气球摇曳生姿,娇艳玫瑰馥郁芬芳,馥郁香气弥漫每一寸空间。荧幕亮起那一刻,光影交错间,播放着他熬了数个通宵精心剪辑的视频,泛黄老照片与高清近照交替闪现,从换牙孩童时的懵懂合影,到校服飞扬青春年少的课间打闹,再到成年后彼此陪伴于各个重要场合的身影,配乐是林悦最爱、哼了无数次的经典老歌,旋律悠扬,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漫长岁月里的眷恋。

他手捧戒指,那戒指盒被他掌心汗水微微濡湿,单膝跪地,膝盖触碰地面发出轻微声响,却似一道重锤,敲在林悦心上。他身形笔挺,身着剪裁合身西装,唯领口那处因紧张微微褶皱,眼中泪光闪烁,映着周遭暖光,仿若细碎星芒,满是笑意与深情,凝望林悦,那目光似要将她此刻模样镌刻心底,永不磨灭。“悦悦,自儿时相遇,命运红线便缠咱俩腕间,兜兜转转,你始终是我心尖月光。余生漫长,愿你许我相伴左右,护你岁岁欢愉,爱你朝朝暮暮,做我新娘,可好?”

林悦泪湿面庞,妆容晕染,眼中笑意与感动却愈发浓烈,含笑伸出手,那手指微微颤抖,带着满心期待。戒指套上手指那一刻,璀璨钻光闪耀,掌声雷动,亲友们仿若从天而降,从四周隐匿角落涌出,欢呼喝彩,彩带飘舞,缤纷落英洒在相拥二人肩头,暖光熠熠,映照着他们紧紧相拥身影,幸福满溢,似要将这影院空间撑破,流淌向无尽未来。

婚后晨曦初露,天边泛起鱼肚白,沈逸总会在生物钟驱使下,赶在林悦苏醒前,轻手轻脚钻进厨房,哼着不成调小曲,系上围裙,手法娴熟煎蛋、烤面包、热牛奶,精心摆好餐盘,不忘用水果摆出俏皮爱心,再附上写满情话的便签,字迹工整,一笔一划皆是爱意倾注。待林悦睡眼惺忪入座,他会在旁为她捋顺鬓发,笑语盈盈分享晨间趣闻,开启甜蜜一天。

夜晚,无论职场应酬多忙、琐事缠身,他定会准时归家,与林悦窝在沙发,腿上搭着同一条毛毯,分享一日趣事,或倾听她工作烦恼,适时递上热饮,为她揉肩捏腿,手法轻重拿捏恰到好处,暖黄灯光映照着两张放松惬意面庞,电视里节目声成了温馨背景音。

孕期时,沈逸仿若被按下“紧张键”,书架堆满育儿书籍,从营养膳食到胎儿发育,密密麻麻笔记写满书页;产检日,他提前规划路线,备好零食、厚外套,候在医院长廊,紧盯诊室门,每一次检查结果出炉,都反复研读,与医生细致探讨,不放过任何细节。林悦孕期情绪起伏,他便扮鬼脸、讲笑话,逗她展颜,陪她散步于公园小径,小心搀扶,眼神满是宠溺。

生产那日,产房外惨白灯光晃得人眼晕,沈逸如热锅上蚂蚁,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声急促刺耳,额头冷汗如雨下,双手反复揉搓,时而凑近门缝倾听动静,时而望向墙上时钟,度秒如年。直至婴儿啼哭划破长空,清脆声响似世间最动听乐章,他身形一震,愣怔刹那后,疯了般冲进产房,不顾医护阻拦,直奔林悦床边。望着虚弱却满脸幸福的林悦,发丝凌乱贴在汗湿额头,嘴角含笑,襁褓中婴孩小脸皱红,挥舞着小拳头,他双腿一软,泣不成声,俯身轻吻妻儿,呢喃着感恩与爱意,一家三口相拥,周遭空气似都凝着甜蜜,此后岁月,于平凡日子里,以爱为笔、情为墨,书写专属他们的缱绻童话,相伴朝晖夕阴,岁岁年年,琐碎日常皆成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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