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花,好看吗?”
我家在偏僻的农村,一般的农村地方,至少土地肥沃,庄稼人靠着土地过日子,而我家,是靠着悬崖的。
“爹,你今天又要去寻花吗?”一大早上我刚醒,就看见父亲已经装备齐全,带着绳索准备下去。
房子建在悬崖边上,冷风呼啦啦地吹,哪怕在屋里,我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狂风大作”。
我看着已经起身的父亲,不禁想拦住他,“爹,今天太危险了,明日再去吧。”
“怎可明日?只有向花神祈祷,我们才能获得食物。”父亲黑黢黢的脸上,满是皱纹,常年攀爬悬崖,让他的脸上还多了许多伤疤,他笑着摸摸我的头,“牙儿乖,爹一会儿就回来了。”
父亲的手粗糙又温暖,我只能点点头。
打开门,门外还是雾气腾腾,父亲握着门把手,身影顿了顿,朝后看了一眼,那视线落在床上。
他在看母亲。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我下意识扭头看向床边,床上的母亲依旧一动不动。
空气有些安静得可怕。
我咬咬唇,蹑手蹑脚地走向床边,小心翼翼地问:“娘……”
“你爹走了?”母亲豁然起身,让我吓了一大跳,她猛得扭过头,苍白的脸像冷风中的白云,没有一丝颜色,唯有眼底下的乌黑十分明显,可是让我害怕的是,她乌黑上的那一双眼睛——空洞,带着疯狂。
母亲一直都这样,从我有意识开始,她就一直疯疯癫癫的,我小的时候,经常被她揪起来,身子悬空在悬崖边上,她笑嘻嘻地说:“扔掉你哦!小怪物!”
我吓得哇哇大哭,是父亲每次都把我抢回来,每当这时,母亲异常地疯狂大喊:“杀了他!他是怪物!啊啊啊……”
我只能紧紧抱住父亲,瑟瑟发抖。
而此时,面对这样的母亲,我依旧有些发怵。
“你吃了吗?”母亲突然轻声问我,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瞬间想到从前她问我这话时,总是将我赶出去的情景。
我不由得苦笑一声,后退一步,低着头不回答。
惊奇的是,这次母亲没有发疯。我感觉她的呼吸很轻,说话也很轻,温温柔柔地像柔软的云朵,“他不是去守花了……他把我们束缚在这里,这里是牢笼……”
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下一秒我便感觉一阵风声,我惊恐地抬头,大门砰的被打开……
那个记忆里疯狂的身影,豁然跳了下去!
“娘!”我惊得忘记了言语,连滚带爬地跑过去。
悬崖高耸入云,寒风刺骨,吹得我眼睛看不清涯底,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片黑色。
深不见底。
我的心脏跳得很快,脑袋都懵了。
母亲跳涯了!
“你娘呢?”父亲背着大包小包,站在屋外。
我站在他身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冷。
他侧眸看向我,“你没娘了。”很奇怪,这四个字,父亲说得很冷漠,我听不出任何感情,他只是在简单地阐述一个事实。
我感觉全身有些僵硬,脸上因为哭泣而风干的泪痕,隐隐作痛。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父亲:“爹,底下的花……好看吗?”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