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
六月枫红也如火,像冬日雪染山河满目都是白茫茫一样,枫华谷满眼望去都是红色,红得快似血。
唐都的东面便是枫华谷,但我从未见有人从那里走过,全因唐都由东之路,无不是悬崖峭壁、高山峻岭。于是,我从唐都到马嵬驿,再打马嵬驿过去枫华谷。
途中所见的有平民商人,也有胡人和西域来的舞姬。平民三三两两的结队走着,商人雇了车队运茶叶丝绸,胡人戴高高的帽子穿胡服,西域来的女子环珮玎珰,露出腰段和脚踝,鞋子是弯的。
还有些江湖人分成几拨,骑马来骑马去。那些人有的穿红色的衣服,头发是白的,有的是一堆走路极快的乞丐。还有乘滑翔翼在天上飞过的,也许是风向不对什么的,偶尔也会从滑翔翼上掉下来个人,那人戴着我从未见过的面具,遮住了小半边脸。
半月后,我到了枫华谷,歇在驿站。是夕日欲颓的时候到的,夕阳的光打在枫树上,刹那间竟觉得满眼的枫叶如鲜红的血般。
晚间我在房里打整好行囊,下楼吃饭。此时驿站正吵闹得不行,自称带贱内出游的白衣书生一嘴酸话,要去赴好友约的富庄主人浑身金光闪闪,拿着一柄大斧的肥男耀武扬威.......最安静也最奇怪的,大概就是在角落的方桌那儿吃饭的两个男人了吧。
被店小二忽悠要了葫芦鸡和一壶烧刀子酒,一碟香豆,少爷我边吃吃喝喝边打量那两人。那俩人一个面态斯文,黑帽黑衣;一个满脸横肉,发须皆白,衣裳说为褴褛也不为过。离这两人不远处还有两人在哪儿干站,衣裳一致,都是镶蓝边的白衣,看样子应是陪侍两人的。奇怪的便是穿着如此讲究的,怎会陪侍这两人。
瞧半天没瞧出个名堂来,少爷我便专心在酒肉之上动刀子,听着旁边几桌大兄弟在那儿谈论红衣圣女如何刁钻跋扈,要不是看在青衣公子的名头上,早早的便要收拾她几回。谈论完红衣圣女,就从天上吹到地下......夜才刚醒,少爷也渐渐融入到晚间驿站的氛围里,脑子里只剩下面前的酒肉、这些江湖人的豪迈大笑和猜拳行令了。
忽的驿站门被猛推开,风从外灌进来,我打了个激灵清醒半分,想着谁这么扫兴,一眼望去赫然便是那红衣圣女,只不过青衣男子这次倒是不在。
“掌柜的你拿好了,赶紧着给我准备好天字房和上等的酒菜,”这红衣圣女进了驿站就把一锭金往桌上这么狠狠一拍,“要是怠慢了半刻,我就砸了你的店!”
我扫了一眼刚刚说要收拾这小魔女的几个大兄弟,大兄弟们被我瞟了一眼好像明白什么,仓皇地上了楼。
而这烧刀子酒着实厉害,喝完一整壶,少爷我被辣得睁不开眼,方去后院的水缸舀水喝。一瓢不够,两瓢太少,三瓢还未下去的时候,却听得“轰”的一声,驿站后院的门碎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