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年纪大了越是回望曾经逝去的日子,从很小就是这样,矿山的过去,砖砌成的平房,那一排排的职工房,狮脑山上零星散落的自建房,沿着火车道朝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铁轨,那小南坑小学和二矿中学的孩子们,背着绿色帆布小书包上下学时打闹的场景……
小时候的事一件件说起来有意思极了,相比之下现在真的索然无味 。那时候街上很少看到汽车,连摩托车都很少能看到 ,二八加重的自行车骑起来飞快,技术好的根本不需要扶把,孩子们不需要家长接送,从一年级就可以独自去学校,不用担心被人拐走或是被车撞倒,矿山的童年真是快乐。
亲人们接二连三的离开世间,姥姥,奶奶,二爷和二奶奶,大姨,大舅 ,姨夫,姑父。每一位亲人的离去都让我很难过,但是我大姨的去世让我最为沉痛,她是一位极其善良的女性,善良到近似愚蠢。她一个人养大了五个子女,又代大了五个孙孩子和外孙,承担了几乎家里一切的劳动,最后她得了子宫癌,结肠癌和肺结核而离开了人世,那时才六十出头,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时候,她躺在家里的床上,刚做完手术,虚弱不堪,我克制自己的眼泪,但是我最终还是放声大哭起来,她安慰我让我别哭,此时的她正忍受着癌症和手术给她带来的巨大痛苦,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感到病痛给我亲人带来的痛苦,无助和悲痛。
半个月以后,妈妈打来电话告诉我大姨去世的消息,我晕厥在自己的单身宿舍,虽然知道这无法避免,但是也依然悲伤难舍。一年之后我大舅走丢了,一次次沉重的打击让我知道我的母亲一定是最难过的人,因为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只剩下了我和爸爸。母亲不愿提起任何一位去世的亲人,苦难太多,不愿回想。
琴房窗外是几棵种类不同的树,有杏树,柳树。我时常对着窗外看着一年四季树木的变化,回想一幕幕的往事和亲人,感叹时光匆匆,多么希望回到从前,回到和大姨在长垴的楼梯上掰玉米,回到当中窑洞里看电视,回到七股道铁路上练声,时光还在飞快的前进,在落日的阳光下,我闭着眼睛,还能感受到那时候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