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塔芭芭拉,很迷人的名字,看到这个名字,大脑立刻浮现出来的是一个女子,有着最为妖娆的仪态,却有着最为天使的面孔,一笑,必是倾国倾城。这个地方,很早我就听说过,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就在这个地方,这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有着温暖宜人的气候,有着勾人心魄的美景,当时就冲着这些,本想访学在此,却阴差阳错,去了佐治亚州的阿梅利克斯小镇,与梦中的圣塔芭芭拉擦肩而过。
今天,与她重续前缘,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机缘巧合。
从洛杉矶出来,沿着101公路一路前行,路两边不时出现的mission bell吸引了我们的目光,这条公路是以前的皇家驿道,多年前,西班牙人从西属墨西哥过来,沿着这条路,对当地人一路教化过去,走着一条艰难无比的修行之路。
当地印第安人说着不一样的语言,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和精神崇拜,他们的生活很原始,但很幸福很快乐。最初这个地方并没有印第安人,只有一个大地女神,住在圣塔芭芭拉的海岛上,小岛真美丽呀,遍地鲜花、长着茂密的大树、蓝色的天空中飞着各种鸟儿,海里有着欢快的小鱼儿和海狮。有一天,大地女神不太开心,这么美丽的地方,没有像她一样的人与她分享,真是一种遗憾。她要创造一些人出来,说干就干,她去神树那里采来种子,播在肥沃的土壤里,种子生根发芽,长大开花,开出的不是花,而是一个个人,女人、男人、年轻的、年老的,这些人一个个从花瓣里走出来,健康,美丽,强壮,大地女神一下子爱到心里去了。她高兴得向她的丈夫银河蛇神召唤:“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们吧,你会喜欢上他们的!”蛇身来了,看着熟睡中的人们,一下子也爱到心里头去了:“可爱的人们,怎么能睡到冰冷的地上呢?”他回到天宫,给他的孩子们带来了“火”作为礼物,人们开心得围着火唱着跳着,学会了用火取暖,用火做饭,很快人数越来越多。大地女神受不了人多嘈杂,打算架一座彩虹桥,一半人留下,一半人送到海洋那一边的海岛上。在彩虹桥上走的时候,有些人头晕害怕,掉到了大海里,大地女神把他们变成了海豚。这些人就是印第安人的求马什部落,这个旧海岛就是圣塔芭芭拉海岛,新海岛就是圣塔克鲁兹海岛,这个大地女神就是胡塔什。这里的人高兴的时候,就跳海豚舞。
当西班牙人来到这里,印第安人求马什部落的简单快乐的生活,也就随之结束了。西班牙人在这里建立了传教的据点~圣塔芭芭拉布道院,求马什人刚开始对西班牙这些白人感觉很好奇,想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传教士也用各种好处利诱他们,有几个求马什人来了,语言虽然不通,但看到他们对一个钉在十字架上的人,恭恭敬敬进行礼拜的时候,他们还是明白了,这是他们白人的神,和他们心目中美丽伟大的大地女神完全不一样。当白人要求求马什人和他们一起进行礼拜的时候,求马什人不开心,生气了,开始躲白人远远的。白人再要求他们,他们就开始反抗。白人看软的不行,就开始硬的,动用武力,把求马什人囚管在一起,进行语言学习和思想教育。当时的圣塔芭芭拉布道院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在这里,两种语言,西班牙语和求马什语,在交融。两种文化在碰撞,力量薄弱的文化逐渐被吞噬掉,强势文化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弱势文化受到的影响更厉害,那是致命的,不仅被改变,被毁坏,甚至完全被中断,失去他本该有的生命力。
圣塔芭芭拉布道院门前的耶稣出生雕像,在栩栩如生地诉说着那一段圣经故事,不知求马什人看见耶稣,如何将其与他们心目中的大地女神胡塔什进行人物置换,这个过程不知有多漫长,又是多艰难。
西班牙白人认为自己是文明的,求马什人是野蛮的,他们有责任对野蛮人进行教化。但什么是文明,什么是野蛮,什么是又是真正的原生态,谁又能辨识清楚。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随意开采,随意取用,随意践踏,随意战争,谁敢说这不是文明的一种野蛮滥用。能够与自然和谐共处,纯净生活,与天地合一,看似原始,看似野蛮,谁又敢说这不是文明的至高境界。
一个求马什女人,被落在孤岛上18年,用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在岛上过完了18年的每一天,她快乐、健康、美丽。当圣塔芭芭拉的传教士组织人员去寻她回来,她仅在文明的世界里生存了七七四十九天,就生病死了。她的死,不知是不是野蛮对文明的一种绝地抗争?或者是野蛮和文明之间的一次生死对话,来进一步探讨那个需要时间来论证的问题:谁是真正的野蛮,谁又是真正的文明。
这个故事不是虚构的,根据这个故事,美国加州的一个作家写成了一部小说《蓝海豚之岛》。故事结束了,但思考不应该结束。
今天,叮叮当当,当布道的钟声在皇家驿道边响起,在圣塔芭芭拉布道院里响起,这钟声,300年前印第安人听见过,布道的西班牙白人听见过,今天我们也听见过,历史在推进,景物在变迁,这个钟声不知是不是还是那个钟声?弥散了几个世纪,冲了文明,消了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