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真的好小,小到走在路上随便遇到个人都能扯上亲戚关系;
小镇真的好老,老到每年放假回去,它都还是老样子;
小镇真的好远,远到铁路/公路修到这里就是终点了。
小镇千里青山环绕,万亩梯田簇拥,一条小河从小镇中心蜿蜒穿过,欢快的奔向远方,房屋、村落沿着小河错落分布。
大山地处偏远,经济落后,几百上千年来,这里的乡亲们都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春天时,耕地施肥,插秧播种;
夏天时,除草杀虫,浇水灌溉;
秋天时,上山砍柴,下田收稻;
冬天时,贮藏食物,积肥造肥;
一年四季,交替轮回,都是大自然的恩赐,外公常说,一切都要靠天吃饭,顺天而为。
顺天而为不是认命,而是发现规律、利用自然,腊肉——就是劳动人民顺天而为的产物。
每年一开春,万物复苏,家里就会去买几头小猪崽回来。
春天以田间野草为食;夏天喂以红薯藤;秋冬吃红薯玉米,土猪都是杂食动物,给啥吃啥,一点也不挑剔。
“腊月二十八,家家把猪杀”,猪出栏这天的凌晨,主妇烧水,男人杀猪,从宰杀到处理完,天已大亮了(因为猪叫声过于惨烈,我至今都未敢围观杀猪)。
一头猪一百多斤肉,是一家人下一年的肉食来源,怎样才能保存一年呢?——肥肉、板油熬成油渣,大肠灌成香肠,除去过年时期要吃的,其他都熏成腊肉。
老家熏腊肉有其独特的工艺和手法,不管是五花肉、后腿肉,还是猪耳朵、猪尾巴,没有什么不能熏的。
1. 猪肉洗净切成细长条,沥干水;
2. 抹上粗盐,揉个2分钟(对,你没看错,除了盐,什么也不用加,保留食物原始的味道);
3. 一头扎个孔,用棕树叶子穿起来,挂在灶屋的屋梁上。
冬天,灶塘的火基本是不熄的,煮饭烧水用杂树枝火力旺,烤火话家常时架一个大大的树蔸烧得久,腌好晾干的肉条高高的挂在灶塘上,青烟缓缓而充分的包裹着肉条,一日复一日,一层又一层。
熏腊肉急不得,烟不能太大,火不能太旺。烟大了外面烟味重,里面啥味也没有;火旺了油滋都逼出来了,肉太柴。
因此,烧什么柴很重要,柴的干湿很重要。
老家松树、杉树多,松木木质坚硬,烟小耐烧,是最好的选择。秋天时把柴劈开,码成垛自然晒干,这样水分少,烧起来烟不迷人,散发出来的淡淡松香味独特好闻,使得夏天蚊蝇不爬,即使是三伏天腊肉也不变质。
经过一个月以上缓慢而持续的烟熏,腊肉外面黑乎乎,里面红黄相间,看似其貌不扬,却口味咸香,肉嫩不柴,油而不腻。
我最爱的是五花肉,每年外公都会特意给我留出来,洗的干干净净,包的齐齐整整,给我装在回城的行李箱里,嘱咐我用干萝卜、辣椒、蒜叶一炒,不用加过多的调料,原香原味正正好。
说实话,这样子的腊肉,我只能勉强分你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