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第一次感受“死亡”是什么时候?
读大二的我,一天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我大伯生病住院了,让我作为我们家的代表去看望一下。
我伯父是我的亲伯父,他是我爸爸的哥哥,他们是65后,那一代的人一般兄弟姐妹都是四五个。但他们就他们兄弟二人,而且在我爸小的时候,我爷爷和奶奶就去世了,所以我爸的成长是我伯父当年一步一步靠着苦力活养大的。长兄如父就是用在我伯父身上的,我对他的记忆贯穿了我幼时、青春期,小时候受到一部分的人格建立教育是他无形之中指引我的,小的时候不理解或者有过抱怨,但在我建立独立意识回想过往经历,我很感谢伯父对我的教育。
2000年左右,这时正是上幼儿园,每年过年我们都会走亲戚,我的伯父都会给我买衣服,给我搭马家,他是一个很爱笑的人,每次看到他都是乐呵呵的,他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基本上一说考虑后能做就直接做了,但这一点我却没能吸收下来。到初中因为我回家读书了,我父母考虑我一个人在老家不放心把我交给了我的伯父照顾一下,初一的那一个学期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却是让我受益匪浅的一段记忆。
因为刚回老家,我爸妈给了我一部按键手机,那时候可稀奇了,逐渐成了一个爱看小说的我,不分白天黑夜。我伯父感受到了我的状态不太对了,白天整个人没有精气神。于是规定了上学期间,不能带手机到学校;另外培养我的生活能力,会将菜买好,说今天吃什么,让我做,伯父会告知我做法,我第一次做酸菜鱼就是我伯父指导的;会培养我的写字,因为之前都不在意写字,反正都是完成作业就行,但我伯父告诉我:见字如见人,一定要把字练好。这三件事使我初一期末成为我们班前三,其二在初二至到现在工作的我独立生活,照顾自己,其三根据观察周边优秀字迹的人是怎么写的,他的笔锋特点、排版特点,在模仿中练就了我自己的写字特点和风格,还爱上了书法。
另外在日常与邻居交际中,温和、脾气好、有原则,有原则这一点是在他打牌的时候发现的,我伯父是不容易上头的人,一般盘数不会太多,能赢或输都会下场,但对比我的父亲就是一上牌桌停不下来,而且易怒,情绪高低表现明显。这一点让我学到的就是有些事情是有度的,对于打牌这种类似的“游戏”其本质就是娱乐,重要的是玩的开心而不是上头。
这么大篇幅的提到我伯父这个人是想凸显对于他的“死亡”,对于我第一次面临一个人的去世,他对于我的重要性。他类似于另一个父亲的存在,也是我意识和人格建立的启蒙师。当我接到我妈电话的时候我以为只是生病了,以为他治好了就会出院了,然后我就能跟他一起去吃西红柿抄鸡蛋了,能和他一起吃很多好吃的。我走到病房,他坐在床边,看着病房的窗外,脸瘦了,面呈黑色,不怎么讲话,也基本没笑过了,他的肚子尤其的大,在护士检查的时候,我感觉他的肚子很鼓,隐隐约约感觉那是不正常的,大伯说想出去走走,但护士姐姐建议不要下楼,走廊走走吧,我搀着他,一个接近200多斤160几的中老年人,走的很慢,我们在病房外的走廊走着,廊上有着食品的宣传资料,我伯伯看到西红柿的时候,看着那个宣传,说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了,当时我不知道他已经什么都吃不了了,就靠着流质食物和点滴,我说:“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吃,还有很多好吃好吃我带你去,之前我发现有家店有个什么好吃的”......具体的我当时我不知道我还说了什么,但我似乎是有点难过的情绪,那个时候我不知怎么的想给他拍照,于是我就拍照了。
但我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在回学校后的几天,我接到了我妈给我的电话,那是一个晚上,应该是我下晚自习的接近九点左右,九点多打过来的。她说:“我伯伯走了”,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当时说等你好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去吃好吃的,他走了,那个晚上我是在楼道里,但我没哭出声。我很难接受一个才五十多岁的人走了。看到当时给他拍的照片,发现我只有他的这一份影像记录。我不知道怎么诉说我的难过,一个在我记忆中,那么爱笑,、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了。在我向学校请假回家奔丧的时候,学校说这种只能直系亲属才能,对于当时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妈她说那就先上吧。我再一次见到他是看到他的照片,可是他们选的那张照片为什么没有笑容呀,当时的葬礼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看着他的照片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我强烈控制自己不再流,我想和他说说话,这一刻的我是希望有鬼神的,希望我能通过意识传递给他跟他交流的。后面伯伯葬在了我奶奶旁边,在他们旁边有一个长得很茂盛的树帮他们遮住了炎热,所以他们的墓地很凉快,而且处于背风坡,也不冷。
死亡是永久的别离,可是你带给我的回忆会一直到我以后,很感谢你是我的大伯,很感谢你是那么好的,那么地照顾了我。别担心,作为你曾经教育的孩子,我会开心地过好我的生活的,别担心,我会让自己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