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灰蒙蒙的天空令人提不起来精神来。天上飘下了雪片,曾经的圣洁现在看上去却那么的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世界始终的灰色的。眼睛看的实际黑色的,脑子里面也是一样的灰色。
肮脏黑暗的电车车厢里,我扶着一个座椅,望着外面拥挤的人群。游行的人在车窗里慢慢地向后掠去。从他们激动的面孔里,振奋的口号中,还有那各式各样写满“日本必胜!”“天皇万岁”的横幅,旗帜中,我感受到了很浓的战争气氛。回想起在战地的日子,我感到一阵眩晕。闭上了眼睛。
脚的不适使我睁开眼睛,一个小男孩踩了我的脚。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也许是我金发碧眼的外貌让孩子感到陌生,他连一声对不起也说不出了。孩子的父亲拉着他的手,这是一个典型的日本男人。他揣揣不安的不停向我道歉。
“阿姨是军官!”孩子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制服上。孩子的父亲则深深地冲我鞠躬。车厢里的人很多,他的90度日本大礼,给很多人带来了不便,可是那些日本人却没有理会,反而向我投来来了敬畏的目光。一下子成为人们的焦点,令我很不安。赶快合上了眼皮。
电车向前运行着,外面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接着车厢外面下起了像雪一样的传单,人们跳起来够着传单,那情形好像鱼儿跃出水面一样。和德国一样!我叹了一口气。
有人在拉我的衣角,是刚才那个小孩。“阿姨你是为日本帝国和天皇而战的吗?”他说出了一句令我震惊的话!他的父亲赶忙阻止他,我注视着他黑黑的眼珠,他也就那样看着我。我冲他点了点头,他笑了。很开心的样子,可为什么我就感觉不到战争的‘快感’呢?
2
“长官,新兵集合齐了,您可以去讲话了。”我放下手中的训练大纲走出了刚刚粉刷一新的营房。
大约有一百名新兵,年龄普遍都不大。我不大喜欢训练新兵,他们身上的激情让我觉得可怜,一群被操纵的替死鬼!
当我严肃的站在队伍的前面,队伍里却发出一阵感叹!
“第一排第三名,出列!”我下达了自己的第一个命令!
“名字?”我确信面前这个身高不足165cm的小个子,是发出声响最大的一个。
“吉永雄!”嗓门大得惊人。
“刚才为什么发出噪音?”
“因为我想要成为大日本帝国最棒的伞兵!可是您能训练好我们吗?”
他的勇气令我吃惊!
“入列!”我的反映使这些日本人更为吃惊!
“我来自德国,你们东方人的观点是,女人怎么能是伞兵。但我告诉你们,我的成绩和男兵比也是优秀的!我有能力为日本训练出第一流的伞兵!刚才的吉永,很有勇气,以后你们必须叫他吉永队长。三个月后,我希望你们成为一支支插向敌人心脏的利箭,好了!马上到训练场集合,我来为你们做一下伞兵示范。我的名字你们不必知道,只记住我的代号‘D’
就可以了!”
舱门打开,强大的气流冲了进来。我像每次伞降前一样,机械地重复每一个动作。
蹬离了机舱,地下的景物在我的眼中看来,都在以很大的速度冲向我。伞开了,我的身体猛地被向上拉去。然后平稳的下降。我自己使用的伞当然是鲜艳的红色,尽管我知道这种颜色在战斗中很危险但是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当我操纵着伞降落在表示满分的最小的环上的时候,新兵们激烈的鼓起掌来。临时队长吉永涨红了脸,狠命地拍着手掌。收拾好伞具我准备再进行第二次训话,现在他们因该全服气了。这时一张面孔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是一张标准的西方人的脸庞。他蹲在一个土堆上,并没有像其他士兵一样激动,我径直走到他的跟前,他马上很不自然地站了起来。和刚才的吉永不同,他的个子很高,魁梧的身材使他看上去更加不像一个日本人。
“名字?”
“松井一郎”很纯正的日本关西口音。
“日本人?”
“是的,我的妈妈是瑞士人,爷爷也是。”好复杂的血统。
“站起来,集合了!”
3
为了尽早结素在东南亚的战争,日本开始发展它们的第一批伞兵,但是在这方面,它们没有任何经验,于是,德国向日本提供了三十名空降兵训练官,包括我!日本人希望最多两个月就能组成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军队,这是一个近乎苛刻的时限,这意味着新兵们的训练量会非常大,伤残率,死亡率会大大高于德国的士兵,这也是我不愿意面对这些士兵的一个原因。
夜晚又来了,新的营房连电灯都没有安装,桌子上的蜡烛,招来了众多小飞虫,我伏在桌子上看着这一点光亮。烛火一颤一颤的,兹兹作响的蜡烛油覆盖了一些烧焦了的虫子的尸体。拿出了一支香烟,在蜡烛上点燃了。从电台的广播上知道,德国开始进攻苏俄。战争的发展似乎很顺利。要结束就赶快结束吧,我又想尽快到荷兰去,然后在那片美丽桦树林附近过完自己这一辈子
4
忙忙碌碌过了一个月。士兵们个个疲惫不堪,但今天他们肯定都会情绪高涨的,因为在这一天,他们要进行第一次真正的伞降。轰鸣的飞机里,他们个个板着脸,纂着拳头。吉永挨着我座在一起,他一副自信的样子,这个小个子在平时的训练中很是刻苦,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他将是成绩最好的。只是有事没事老爱往我的宿舍跑,问这问那的。那个西方面孔的松井一郎坐在吉永的另一边,他的平衡感很差,现在更是紧张的要命,汗水都从鬓角流了出来。
“整理伞具,已经到达指定空域,准备离舱!”
吉永排在队伍的第一个。我下达了离舱命令后,他从容地向下坠下去,大家鱼贯而出,松井不知怎么地站在了最后,轮到他跳了,他迟疑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别紧张,我跟在你后面!”安慰了他一句。
这样他也迈出了舱门。
地面上的地勤人员正在根据训练伞上的号码,评估每个士兵的成绩。“报告D教官,吉永队长的落地点是最靠近集结区域的。最后离舱的松井一郎,偏离的很厉害,到目前为止,尚未进入集结地域。”评估的结果我很满意,至少没有死亡报告。剩下的几个中队死亡总数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50人。
吉永仍然立在那片表示成绩优秀的区域,我走了过去。又见他紧紧咬着嘴唇,一动也不动与平时积极的态度不符。我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
“来,我背你。马上去医院。”他的腿肯定受伤了。
“不,没有,教官。我还能走。”一边说,一边还在往前挪,。
“不许动,你还想当伞兵就不要动。快点我背你走。”
士兵们看到我背着吉永都围了过来,我命令他们去找汽车。不一会儿,汽车开过来了。松井居然也在车上看来是被捎过来的,还好。零死亡。
吉永的脚,只是扭伤,在着地时踩上了石块。
这样在同期来日本的三十人中,我的带队成绩是最好的。只是那个偏离了好几千米的松井,在中队的成绩显的鹤立鸡群,差得有些离谱。
5
“报告!”
又是吉永的声音,现在他往我这里跑得热情似乎比以前更高了。
“进来!”
“这是总部的密件!”他递过一个厚厚的信封。
“好的,去吧!下午继续登机训练!可能下午会有三.四级的东南风通知大家注意开伞前的姿势。我在登机前就不对大家训话了。”
“你怎么还不走?”过了一会,他仍一脸笑容的站在原地。
“报告D教官,这次总部的密件写名字时并没有使用您的代号,而是用了真实的名字。所以我知道了您的名字!”他很兴奋的样子。
这家伙对长官的态度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对他笑了一下,“好了,不要说出去,把松井叫来。”他听到后半句话马上收敛起了笑容,脸色不善的走了出去。
真不明白这些日本人的想法。反正我也就和他们的临时老师没有什么区别,并不能算什么真正的长官。
松井不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了,耷拉着脑袋。
尽管他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但看到他那张面孔,还是使我在这陌生的国度找到了一丝家乡的味道。
“为什么,你开伞的时间每次都比别人早呢?这样风力影响会很大的。”
“我,我也…”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不是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