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像

(处女作发布,还请大佬口下留情,春节时候写的,能拖则拖的发布。事情是春节时候听亲戚说起的,也有一点自己的影子,也算是自己的一种赎罪吧。)

已经是寒假的第二周了,女人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女儿开口聊天。这是个奇怪的决定。100平米的屋子里住着三口人,男人女人,以及他们的女儿。

女人准备着午饭,男人忙活着新年前的扫除,画面里你甚至找不出第三个人。“吃午饭了!”女人在厨房喊着,男人放好簸箕和扫帚,洗净手帮忙摆桌。当女人喊了第三次时,女儿才木愣愣地从10平米左右的房间走出来,安静的坐在饭桌前,端起碗筷吃饭。

女人想着可以打破安静的话题,但现实却是屋子里除了碗筷的声音以及电视节目的喜庆音乐,听不到任何一个人说话。想着想着,女人想起一年多前的事情。

为了尽量让孩子全身心备战高考,夫妇两人尽可能都不去打扰女儿,那个10平米的房间某种程度上成了“雷池”。又恰逢女儿的叛逆期。如果没有什么“正当理由”,都毫无例外的被从小房间里赶出去——为了捍卫“私人空间”。为了能和女儿说上话,女人也是煞费苦心,不时端茶送水,准备干果点心生怕女儿用功饿着。但非但话没多,甚至越来越少。有一天女人终于忍不住和女儿吵了起来。总之希望女儿能多和她说说话。可破口大骂又怎么能让叛逆期的孩子屈服呢?于是话少的情况就更加彻底了。

后来有天晚上,女人无助地在男人怀里哭,问着男人为什么女儿不愿意和自己说话了,究竟是为什么。男人说,可能是叛逆期,再加上高考压力大吧,孩子还没长大,到了大学也许就明白了吧。女人信了,将期望寄托于高考后的日子,希望那个爱笑爱和自己说话聊天的女儿能回来。

女儿考上了一所省外的重点大学,由于交通不方便小假期回来,所以女儿也就只有寒暑假才能回家。女人叮嘱着女儿记得每周打个电话回来,报个平安。然而事与愿违,女人哭了,哭的很无助,男人只能陪着她,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女人费了一番功夫,从女儿高中的同学哪里知道女儿过得很好,在大学进了学生会,加了社团,成绩不错,表现优异。女人想或许女儿忙吧。当某天女人得知女儿发了一条空间说说,感谢爸妈的默默付出,男人说那天是女人笑的最开心的一天。

现在寒假了,日思夜想的女儿回到了女人身边,但女人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生气,女儿总是安静的干着自己的事情。菜场买菜回来,从街坊哪里听着家长里短:婆媳间的争吵,男人的宿醉,孩子期末的成绩,以及和孩子间的代沟。越长大,越猜不透她的心思了。寒假的第一周,女人感觉依然和平时一样,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也只有在准备三餐的时候,女人才能真实地感知到女儿在家。

午餐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如果继续保持沉默,那么今天也和昨天一样。于是女人决定先开口。

“大学过得怎么样呢?”

“挺好的。”

女人放慢了夹菜的动作。

“有没有参加什么活动么?”

“有啊。”

女人放下了碗筷。

“能说说看是什么活动么?”

“普通的,没什么意思。”

女人看了一眼饭菜,想了一下。

“有人欺负你啊什么的么?”

“没有。”

女人看着女儿,女儿看着饭菜。

“有没有男生追你啊?”

“......没有”

“那……”

“妈,我吃饱了。”

女儿起身离开了饭桌。女人庆幸,至少今天女儿多吐了几个字。庆幸,今天的饭桌不至于像昨天的那样糟糕。

女儿今晚有聚会,下午打扮了一下就出门了,女儿电话里和朋友聊着,从房间聊到出门后关上屋门,直到楼道内声音消失在楼下,女人见到了久违的女儿的笑容。

第二天夫妇两要带着女儿去参加一位亲戚的宴席,一路上,车厢里除了交通广播,两个互相搞笑的主播的声音外,没人说话。男人开着车,女人在副驾驶上呆呆的看着窗外,女儿在后座上盯着手机屏幕,驶过一处寺庙,女人恍惚中怀疑后座上坐着的不是女儿,更像是一尊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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