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狗子爬到离山腰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突然觉得有点累了,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半空中惨白的月亮,和远处跟星星一样小的山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用布条裹住的长条状物体,轻轻地叹了口气。
三狗子随便找了路边一块被磨的发亮的石头靠着,没想到这块石头竟然像家里摆的那唯一的一张躺椅一样舒服。应该是一批又一批的前行者不约而同的休憩地,但是不知道他们是爬山爬累了,还是下山时沮丧地停下了脚步,三狗子想着。晚上的山风吹到脸上,腊月里的温度不是冷,是疼。三狗子清醒地感觉到腿上传来的酸胀的感觉,突然鼻子跟着一酸,委屈就从心底冲到嗓子眼了。
今天是离开家的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也是真正到达华山的第一天,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爬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三狗子的脑子这一路上也没少打架。村里一共八个岁数跟他一般大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也是该进城的进城,该种田的种田。只有他,或者说是他只有三个人的小家庭的愿望——拜入华山派学剑,哪怕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其实三狗子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的错与对,除了临走之前和小芳告别那一刻有点难受。小芳是村里最后一个和他一块离开家的同龄人,也是三狗子最喜欢的姑娘。小芳要去离村子很远的一个大城市,临走时小芳还在挽留三狗子,说她不是想去大城市,是想和三狗子一块去大城市。三狗子听的半懂不懂,最后还把小芳的手甩开,故作潇洒的扭头,挥手,不带走一片衣袖。他没有看见小芳哭没哭,但是这一路上他净琢磨这事了。
想到这里,三狗子又叹了口气,看了看西南的方向,好像看见了家门口那盏父亲做的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