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梧桐——第十六部分

第五十章

谢心宜回到家里,把自己扔在床上,一直睡到天黑,这些天把她折磨得也快不行了。她需要睡眠,她需要健康的身体,要不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晚上,谢心宜起来,觉得一种从里到外的空虚,那种感觉迫使她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不然她会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她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不去抉择,她需要静一静。

没有地方可去,她只好来到自己的梧桐树下饰品店。张莹把小店经营得井井有条,不比谢心宜逊色。谢心宜很满意。闲聊了几句,恰巧刘芳来了

“哎呀,谢姐,终于又能见到你了,可想死我了。”刘芳高兴地叫着,甚至跑过来给她一个拥抱。

谢心宜也拍了拍她的肩,“你还好吗?”

“老样子,除了花钱,没别的想头。对了,谢姐,你怎么会有空来这?”

“呵呵,我今天什么事儿也没有,闲得无聊,就来看看。”

“你会闲得无聊?哈哈,真是百年不遇啊。”刘芳突然想出一个好主意,“既然你闲得无聊,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夜店怎么样?恐怕你从来没晚上出去逛过吧?老有意思了。”

谢心宜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出去散散心也好,要不然真不知这个晚上该怎么过。

于是她跟着刘芳出了门。刘芳轻车熟路,指引着她来到市内最繁华的地段,只见到处人流车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霓虹灯交相辉映,音乐声不绝于耳,实在是热闹。谢心宜多年没有晚上出来的习惯,不觉有些眼花缭乱。

“谢姐,我跟你说,打发无聊的最好办法就是大把地花钱,把钱花出去,心里的闷气也就随着钱跑走了,真的。”刘芳说。

“是吗?”谢心宜倒是想试一试。

在刘芳的指引下,谢心宜逛了好多名店,满手拎了大大小小的手提袋,衣服,鞋子,皮包,化妆品,谢心宜着实地消费了一把,转眼间,几千块就从钱包里消失了。

谢心宜不得不承认,花钱的感觉真好!

不知不觉,两个人来到美容一条街。这个城市很怪,同类型的店铺常常会集中在一起,因而产生了什么美食一条街,服装一条街等雅号。一踏上这条街,谢心宜的脑子里马上就翻滚出高朗和林美来。

“谢姐,我们去做做脸吧,我带你去紫罗兰,那家不比林美那里差。”刘芳建议。

谢心宜的皮肤天生细腻白皙,不管是谭书恺还是高朗都不赞成她美容的。用谭书恺的话说那就是骗人骗钱的,去和不去不会有两样。用高朗的话说这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清淡淡最是可人。她本人对此也毫无兴趣。

“我不去了,好容易出来,可得珍惜时间,我要在外面走走。”谢心宜说。

“那好吧,我舍命陪君子,我也不去了,就跟着你逛。”刘芳很义气。

谢心宜的脑子里有两个想法在打架,回避林美的店面还是走过去看一看?刘芳似乎看出了谢心宜的心事,张口说,“我们沿着这条街往前走,从林美的美容院拐过去就是好几家卖首饰的,你也看看人家都卖什么品牌款式的。”

谢心宜同意了刘芳的建议,跟着她一路走过来。远远地便看见洁雅美容广场的硕大招牌,整个一层楼全部是落地的玻璃窗,装修得富丽堂皇,里面人影攒动,热闹非凡。谢心宜不得不佩服林美的魄力和胆识。一个女人能开创这么大的家业,真是了不得。

突然,她看见了高朗,那身影太熟悉了,就算站得再远她也能认出来。他正和林美站在一起,满面笑容地在说着什么。旁边一群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看样子大伙在一起议论什么。她看见林美笑着捣了高朗一拳,然后高朗做欲逃跑状,然后一大群年轻人在起哄,一个小姑娘挤过来,塞在高朗嘴里什么,高朗抱起女孩转了个圈。

谢心宜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扎得她痛入血液里。此时自己站在门外,远远地站在街道的对面,自己是谁?玻璃窗内的其乐融融的景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人家一家的快乐会让自己如此痛苦?此时的自己为什么做不到淡然处之了?为什么做不到心静如水了?原来自己的心底也和别人是一样的自私自利吗?也是想把高朗独拢在自己的身边吗?也有着那么强的占有欲吗?也根本不能做到接受被分享的爱吗?

谢心宜逃离了那里,直接逃回了家。她上了楼,把手里的大大小小的提袋扔在地板上,冲进卫生间,将淋浴打开,让凉水冲刷自己,清醒自己。其实早知道就是这样的事实的,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难过?为什么会这么看不得高朗和林美的亲热?为什么看到那个女孩自己会这么揪心?

我抢了人家的丈夫,我抢了人家的爸爸,我横在人家全家中间当了最无耻的角色。以前为什么不这么觉得?以前为什么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光明的人?是挽救高朗于水火之中的功臣?爱情,一直信奉的是爱情,我以为爱情至上,是爱情让我来到这里,当了不光彩的第三者,我还以为我很伟大,让一个痛苦的男人重新快乐起来,不够伟大吗?

高朗在那里一样是快乐的,他并不是如他所说那样对他的那个家没有一点感情。至少那个家里有他的骨肉,他所做的一切,间接受益者是他的女儿,林美再大的家业,最终也是他女儿的,他有什么理由不去负责不去打理呢?

谢心宜把自己抛在床上,她终于开始复杂地想问题了。她才发现自己太简单,思想也简单,行事也简单。以前她只认为自己和谭书恺过不到一起去,分手是合理的。高朗爱她,也她爱高朗,而高朗和妻子之间仅仅是名义的关系,自己的介入也是师出有名。她不在乎名分,只要高朗和她一心一意地过日子,过有爱情的日子,她就可以满足的。不想生活是残酷的,总是时不时地暴露出一些丑陋或真实的方面来。白天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无辜的,是清白的,事实上,自己清白吗?一个介入人家家庭,抢了人家丈夫的女人还谈什么清白?现在人们对自己的非议难道不对吗?人家看不得自己在玷污学校的名声难道不对吗?自己离了婚,抢了人家的男人,此时又在为前夫到处奔波,又在和情人的正室争风吃醋……谢心宜,你真无耻,你真龌龊。

谢心宜躺在床上笑了哭,哭了笑,她哭得莫名,笑得无理,只是觉得这样的发泄会让自己好受些。

迷迷糊糊地睡去,昏昏沉沉地醒来。当她洗漱完毕,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的时候,一个念头在她的心底坚定地存活了——结束和高朗的关系,然后去找孙家铭。

第二天,桃花源大酒店五一五房间里,谢心宜一身黑色长裙,端正地坐在床边,她在等孙家铭的到来。

这个房间是孙家铭订的。早上,他接到谢心宜的电话,只听到两句话,“我同意了,你说去哪里?”

孙家铭惊喜交加,“桃花源五一五房间,那是我长期使用的房间,晚上八点半,你先去等我。”

两个人似乎有无穷的默契,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谢心宜站在淋浴下洗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她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自己的感情经历。和谭书恺离婚,她不后悔;和高朗好,她也不后悔。这一段时光让她平淡无奇的一生多了几分动人的色彩,这已经足够了。决定离开高朗,她不会后悔;决定委身孙家铭,她也不会后悔。因为她可以让一个家庭重新安定团圆,因为她可以挽救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自己儿子的爸爸。

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从里到外换了一套全新的黑色系列的衣服,把头发高高地盘了一个髻,化了淡妆,她看到穿衣镜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个高贵典雅的女人。她向镜里嗤地一笑,鄙视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穿得再高贵有用么?能掩饰灵魂上的无耻吗?

她打车来到桃花源大酒店,服务员显然已经收到了孙家铭的指示,礼貌地微笑着带着她来到五一五房间。房间很干净,双人大床上,洁白的床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就坐在那里,等。等那个时刻的到来,等自己灵魂的覆灭。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等得口干舌燥,起身在饮水机前接了一纸杯温水,大口喝了进去。胸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无奈,她只得又接了一满杯水,又是几口便喝了进去。

谢心宜在喝第五杯水的时候,门轻轻地被推开了,孙家铭终于来了。谢心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又浮了上来,这让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她不得不扶住窗台,强迫自己镇静。

孙家铭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谢心宜,发型和衣着的变化使她整个人变得高挑妩媚,几乎有几分神秘的色彩。他的心也砰砰地跳了起来,历经无数女人的他此时竟然像一个初涉情事的青年,突然也紧张羞涩起来。这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甚至有些嘲笑自己,干什么呀?

孙家铭走到窗前的谢心宜背后,轻轻地搂住她的腰,嗅着她的头发,“心宜,你真是个让人心醉的女人。”

谢心宜没吱声,本能使她轻轻战栗了一下,然后理智又让她平静下来,就让他那样轻轻地搂着。

“真香,是不是已经洗过了,等着我,我也去洗洗,马上就来。”孙家铭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等他披了浴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谢心宜已经离开窗子坐在床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看着地面。

孙家铭走到谢心宜面前,慢慢地跪下来,抬眼端详了她一会儿,伸手解她的裙带。

“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反悔。”谢心宜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说。

“我孙家铭说过的话就一定做到。”随着这句话,谢心宜的裙带开了,随之雪白的脖颈和黑色文胸呈现在孙家铭面前。孙家铭扶着谢心宜的腰站了起来,光滑的裙子便一滑到底落在地面……

孙家铭经历过太多的女人,见过太多丰满的躯体,那些躯体仅仅让他大动欲念,不像眼前这具居然让他动了心。他甚至有些小心奕奕,生怕弄坏了,弄疼了,是惦记太久终于得到了吗?似乎不是,如果仅仅是那样,自己该如狼似虎地冲杀进去才对,何以如此呢?

他关了灯,甩掉浴巾,轻轻贴了上去,把那尊他心中的维纳斯紧紧地搂在怀里。

“不要吻我的嘴。”谢心宜说。

孙家铭没作声,也没去吻她的嘴,他从她的额头开始吻起,一点一点,经过眼睛,两腮,绕过她的嘴,到了颈部。女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清香,细嫩的皮肤又柔软又光滑,孙家铭陶醉在这个女人为她制造的桃花源中。

谢心宜没有想到孙家铭用这种方式与她亲热,她本以为他会像一个流氓疯狂地折磨她。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凭他的温柔,她甚至觉得很安详,后来,她居然睡着了。

孙家铭吻着她的两颊,感觉着她的呼气如兰,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要是这一夜都是这么过的,真的很幸福吗。当他发现她是睡着了的时候,不觉笑了。这个一向憎恶自己的女人,今天给了自己足够的信任,她能够在自己怀里安心地睡着,说明她的心真的太累了,此时她把自己当成了避风的港湾。

半夜,谢心宜醒了,她发现自己睡在孙家铭的臂弯里,他把自己紧紧地搂在胸前。厌恶又侵袭了她,她试图推开他,他醒了。

“呵呵,你睡着了,我一个人没意思,也睡着了。”孙家铭说。

“松开我,我要去厕所。”

孙家铭松开她,并回身捡来他的浴巾。

谢心宜披了浴巾起身去卫生间。她很奇怪,孙家铭没有给她的身体留下一点感觉。要不是她还有记忆,她甚至以为孙家铭不过是搂着她睡了一觉而已。

冲了一遍澡,谢心宜回到床上,孙家铭又一把搂住她,将她压在身下。

“心宜,别那么冷冰冰的,也不要再睡了,好好陪我好不好?”说着,他疯狂地吻起她来。这回,谢心宜感受到了他的狂热,他的欲望,他的速度。而她自己,没有狂热,没有欲望,没有痛苦。他们之间,只有肉与肉的摩擦,却不曾有一点点灵魂的切入。

第五十一章

谢心宜又开始了在梧桐树下饰品店独处的日子。

她不再给高朗打电话,也不再给他发信息。她想如果高朗也不和她联系,那么两个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分手了,反倒费了许多唇舌。她只想等,等到有一天高朗想起她,过来找她,她就把房子还给他,跟他说,结束吧。

高朗就真的很久没来电话,也没有短信。谢心宜很受伤。事实上她不希望是这样。但倔强的性格让她沉默,让她到底没有再拨动那个号码。既然对方已经这样不在乎自己,又何必自寻无趣呢?

终于这天晚上,谢心宜正在吃一碗麻辣烫,高朗突然推门进来了。见是高朗突然来了,她的心里顿时便翻起了波浪,鼻子酸酸,用力才忍住眼睛里就要涌出来的泪花。这样强烈的反应使她认识到,她还爱这个男人,还介意这个男人,真的爱,真的介意。

“心宜,你怎么这么久不给我电话?你比我还忙?要不是我突然想起来,突然意识到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我们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散伙了?”高朗大声说。

谢心宜把麻辣烫推开,居然不知说什么好。

高朗一屁股坐下来,接过谢心宜吃了半碗的麻辣烫吃了两口,“我还真好久没吃这东西了,闻着这味馋了。”

这个亲热的举动让谢心宜一下子涌出千丝万缕舍不得丢不下的情愫来。高朗还是和自己一点不见外,还能吃自己动过的东西。他还爱着自己?

“我前些日子碰见杜心盈了,听她说你不在她那干了,又回来开饰品店,说实话我高兴得不得了呢,想着忙完手头上的事儿就来看你。不想N市的老战友打电话来,让我立刻去他那里,连锁店的事正好有了好机会。我当时真是急呀,几乎是立刻停了手上的活,开了车就赶到那去了,一忙就忙这些天。真真是把你忘到脑后去了,今天好容易倒出空来,我推了所有应酬,一心就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买了一套资生堂的化妆品做为小别后的见面礼呢。”

高朗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他和谢心宜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裂隙,高高兴兴地。谢心宜看着那一大盒日本化妆品,心里真是说不出万种滋味来。

高朗伸手将谢心宜揽过来,将她强行按坐在自己腿上,“怎么啦?跟我生气?我为我以前所有的不对向你道歉好不好?我听说谭书恺的案子快要结束了,他没事了,这回你放心了吧?你也不在杜心盈那干了,一切都好了,一切又都恢复原样了,是不是?好好在这呆着,我会常常来看你,好好爱你,好不好?”

谢心宜哭了,她发现,分手这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她不忍心说出口。她舍不得分手。

“哭什么呀?”高朗温柔地擦着她的脸颊,“想我想的,是不是?走,现在就关门,回家亲热去。”

谢心宜想说不行,但却哪里也不听她的使唤:她的手不听她的使唤,关了灯关了门;她的脚不听她的使唤,跟着高朗回到他们的家中;她的身体不听她的使唤,心甘情愿地躺在床上,与他耳鬓厮磨。

“幸福吧,宝贝儿?”结束之后,高朗搂着她说。

“嗯,幸福,真的很幸福。”谢心宜呢喃着。

“以后我尽量争取时间来,让你不停地幸福,好不好?”

“高朗,我们分手吧。”谢心宜突然说。

“什么?”高朗一下子翻过来。“发烧了?说什么胡话?”

“我很清醒,”谢心宜眼望着天花板,“那天晚上,我在你们的店门前,看到了你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景象,我才发现,我太无耻,是我破坏了你的家庭的安宁,没有我,你一样是幸福的,快乐的。没有我,你的一家就是完美的,完整的,和谐的。我不该继续干扰你的生活。我是个名符其实的第三者,我不想再担当这无耻的角色了。”

高朗瞪着眼望着谢心宜,“你胡说什么?没有你我也会有别的女人,我不能忍受没有女人的日子,只不过我最近很忙。你明白吗?我爱你,你也爱我,有爱情在,你还怕什么?是不是这些天我冷落你造成的?”

“不是。”谢心宜的脑海里翻滚出和孙家铭的那一夜。如果不是决定离开高朗,她是下不了决心去找孙家铭的,可是如今已经委身于孙家铭,又离不开高朗,这怎么可以?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无耻起来?

“你想和谭书恺重修旧好?”高朗的脸冷了下来。

“不是。”

“在外面有新相好了?”高朗逼问。

“你胡说什么呢?”谢心宜扯过被子蒙住头,但高朗一把把被子扯掉。“你必须说明理由,为什么要分手?”

谢心宜哭了,她怎么可能把委身于孙家铭的事告诉高朗呢?

“哭什么?说啊,为什么要分手?”

“外面都说我是你的情妇,你们家的第三者,说我是不要脸的女人,我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了,行了吧?”谢心宜终于哭喊出来。

高朗不再逼问,看了她一会儿,俯身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心宜,管别人干什么?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好了。你是我的女人,我爱你,你也爱我,这就足够了,我们当初不也是为了爱情才在一起的吗?除非你厌倦了,除非你讨厌我了,要不,没什么理由让你离开我,我们也没有理由分手,你说呢?”

谢心宜感受着他的体温带给她的温暖,她的心也随之温暖起来,她紧紧搂住高朗的脖子,抽泣着问,“高朗,你还爱我吗?我以为你不爱我了。”

“呵呵,终于说实话了吧?是担心我不爱你了,你才这样的,对吧?”高朗笑了,“我怎么会不爱你呢?你是最合我心意的女人,我怎么舍得分手?等忙过这一段,我一定经常来陪你,好不好?”

谢心宜的眼泪让他兴奋,她的女人味又勾起了他的情欲,是的,这是个不错的女人,只是一直太要强,太倔强,今天她终于露出了软弱的一面,她怕失去自己,这才是女人味嘛。女人就该是这样的,不要太强势。此时,身下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抽抽答答,这种刺激是高朗好久不曾有过的,身体顿时起了反应,便又不安分起来。而这种举动也让他的女人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

爱情扫开了一切阴霾,身体的交合又使他们的心连在了一起,似乎他们的爱情又翻开了新的一页。谢心宜到底没有坚持住分手的意念,更说不出自己背叛他的那一夜,她只想用爱,用真心去回报他,去弥补她的过失.

第五十二章

时间是最好的磨合剂,是治疗伤痛的顶级良药。

转眼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谢心宜也在她的店里整整又守了一年多。这一年里,没什么变化,只是丁丁一直在她身边。谭书恺摆脱了官司,却再无心顾及其它,一个人沉默地早出晚归地上班,平时便独自一个人在家闷着。好长一段时间里,他的心情都是糟到了极点,只好把丁丁交给谢心宜照顾。而谢心宜因为受到了太多的非议,又有高朗的吃醋,也不敢与谭书恺有太多来往,只能时常打个电话与他沟通,劝慰一番。

丁丁放了暑假,去奶奶家了。谭书恺的事李桂荣始终不知道。大伙到底守口如瓶,没有让他们的老妈听到一点风声。

李桂荣虽然不想让孙子在儿子和前儿媳妇之间来回地穿梭,虽然她很想独霸这个小孩,但毕竟理智还是占上风,她再自私也不能耽误孩子的教育和前程,不管在儿子那里还是在前儿媳妇那里,孩子是能够得到良好的教育的。而自己和老伴几乎大字不识一筐,把孩子弄回来不是找抽?因此她虽然没来找谢心宜作闹,但据谭书恺说她在谭书恺面前又多次撒泼骂人,骂她儿子不争气,把个孙子拱手让给人家。这回孩子放了暑假,李桂荣说啥也要孙子回家,丁丁是姓谭的,不是姓谢。

谢心宜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她理解李桂荣的心情,谁不想孩子呢?平时差不多一直在自己身边了,也该让人家亲近亲近了。丁丁听说去奶奶家,高兴得不得了,他惦记奶奶的小鸡崽,小鸭崽和小鹅崽,和爷爷一起去放鹅,采野菜,可有意思了呢。

高朗的事业越发的蒸蒸日上,周边的几个县级市里都有他的连锁店,他和林美的大名在市里已经挂了号,优秀民营企业家的称号早落在他的头上,甚至人大的选举都有他的大名在内。高朗林美夫妇已经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名人了。

林美受益匪浅,受苦的是谢心宜。

高朗没有像他承诺的那样经常来看她,他来的次数甚至比从前更要少。每次来都是一脸的歉疚,每次来都会带来价格不菲的礼物,似乎他在以此补偿在感情上对她的亏欠。久而久之,谢心宜又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孤寂,落寞,无奈,唯有儿子丁丁能给她平淡的生活增添几分色彩和乐趣。

同样,杜心盈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周边的几个县市的辍学的青少年都来这里求学,以谋出路。于是,在陈维的帮助下,她又买下学校后面的一块地,扩大了规模。她和孙家铭合作得很愉快,两个人同样是名利双收。

这一切都与谢心宜无关。大家越忙,她便越孤单。丁丁去了奶奶家后,她就更加孤单。

盛夏时节,阳伞卖得不错,看着货物进进出出,腰包越来越鼓,心里总能平衡一点。高朗早已经把这个店全部买了下来,这间房和房里的一切都真正属于谢心宜了,这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了赚钱的机器,似乎只有看到大把的钱进账,她才会有一点点欣喜,一点点刺激,一点点乐趣。

整个暑假,谢心宜就这样寂寞地一天一天地打发日子。她不再期盼高朗的到来,对此她已经失望。一年前,如果自己坚决一点,也许今天就不是这样子。但是自己没有逃离爱情的诱惑,再次陷入这份不咸不淡的感情中来。如今,高朗仍然说爱她,但是除了钱和东西,似乎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给她了。如果就这样下去,如果就这样下去又有什么不好?自己也根本不想再有什么婚姻,有过一次就够了;自己也根本不再企盼再有什么爱情,有过一次也够了。只要丁丁能在自己跟前,陪着他一起成长,真的就够了。

谭书恺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人生波澜之后,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慢慢适应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生活就是这样,时间能磨平一切,能暗淡一切。一个人过得久了,便会发闷,真正闷起来的时候,真的就有窒息的感觉。他受不了,没办法,就找谢心宜打电话。他知道,只有这个女人能听他,不嘲笑他。可是,说别的又有什么用呢?又能让自己开心又能让对方开心的话题也不外乎是儿子丁丁了。丁丁在奶奶家呆得已经是乐不思蜀了,当妈妈的久了怎么会不想他?于是,闷得极了的时候,他便给谢心宜打电话,讲一讲儿子的事,讲到高兴处,两个人会在电话里大笑一通。

一来二去,谢心宜上了瘾,着了迷。她甚至把全部心思寄托在谭书恺的电话上。谢心宜想儿子,但她不敢往婆婆家打电话,李桂荣的嘴脸会是什么样子她想也想得到,她不想跟李桂荣正面接触。过去的那份婚姻让她受够了。

于是,晚上,两个曾经的夫妻如今的朋友便会经常煲起电话粥来,一个讲得津津有味,一个听得津津有味。共同的儿子让这两个人又一次拉近了距离。

可是,这样有趣的晚上也没能坚持多久,高朗打破了这份和谐。这天晚上,他怒气冲冲地来到他的小家,开门进来,便质问谢心宜。

“这些天晚上你在给谁打电话?或者谁在给你打电话?”

谢心宜吓了一跳,看着高朗脸上的难看,试探着问道,“怎么啦?”

“怎么啦?你说怎么啦?我连续两天晚上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一个小时里一直都是占线忙碌。你说说,我听听,你在干嘛?”

谢心宜没想到过这一层,居然自己和前夫讨论儿子会耽误高朗的电话。她只好如实解释,“这几天我想孩子了,就打电话跟谭书恺打听孩子的事儿。你知道的,我不想跟他妈接触。只好向他问。他给我讲丁丁在奶奶家的趣事,我听得上了瘾,就忘了时间。”

“你儿子的故事就那么多?要用小时来计算?是不是姓谭的翻了身,又想着你的好了?”高朗的脸上更是没有好颜色。

“高朗,我知道你是爱我才会这样,可是你得尊重我,我就那么不要脸吗?谁想跟我好我就跟谁好?”谢心宜有些恼了,长期以来,高朗来她这里都是寻求安慰和快乐的,她不想坏了他的兴致,一直都在迁就他。不想时间久了反而惯出了他的坏脾气,他在自己面前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既然是我的女人,就该本本分分地守在家里,你竟然和别的男人一小时一小时地通电话,你想想,哪个男人会受得了?”

谢心宜气得哭了,“高朗,我再次声明一下,请你尊重我。只不过我想孩子了,才忘了时间。另外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这样?你总也不来,孩子也不在我身边,我有多孤独多难受你知道吗?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我以前说什么了?我说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有了我们的孩子,你就不会孤独难受了啊。可是你就是不想生。你不想为我生孩子,那你到底爱不爱我呢?人说女人都愿意为她爱的男人生孩子的。你却偏不生,你是怕孩子绊住你吧?”

“我怕它绊住我?你什么意思?”谢心宜急了,“高朗,我知道你现在很得志,很得意,很有成就,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小看别人,无视别人的尊严。我是你的女人,但我也没卖给你,我有自由。我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

高朗看着发怒的谢心宜,瞪了她一会儿,没再反驳,起身走了。

谢心宜经历了两个人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战争,呆呆地站在那里。

第五十三章

终于,漫长的暑假结束了,丁丁又飞回到自己身边了。开学这天,谢心宜兴奋得什么似的,凳子都坐不住,只等中午谭书恺来送儿子了。她想着晚上一定早点关门,有多少客人也不接待了,儿子要紧。她要带儿子去超市,去游乐场,去肯德基,去任何他要去的地方。几个常光顾本店的顾客发现了她的异常,直问老板娘今天有什么喜事呀,连眉毛都是笑弯了的。谢心宜一高兴,给她们打了八折。

中午,谭书恺领着丁丁来了。一进屋,丁丁便飞进了妈妈的怀里,谢心宜紧紧抱着儿子,又哭又笑。

“妈妈,我本来说要回来看妈妈的,可是奶奶不让,说我走了,我的小鸡小鸭小鹅就都会想我。对了,妈妈,我的小鸡小鸭们都长这么大了。”丁丁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地用手比划着。

谢心宜知道他在奶奶家过得很快乐,很有生活体验,比在她这闷着好多了,心里也就不再难过。看着儿子黝黑而健硕,便又欣慰地笑了起来。

“我儿子好厉害呀,都能养鸡鸭鹅了。只是学习会不会落下了呢?来到妈妈这里,重心就得放在学习上了。”

丁丁苦着脸,撒娇说道,“妈妈,今天咱们能不能不提学习的事儿呀,我太想出去玩了,我想去肯德基,想去游乐场,想去超市,想去……”

谢心宜笑着打断他,“得了得了,你还是别说了,干脆今天妈妈就带你把市里逛个遍好了。在农村呆了这么久,哪都想对不对?”

谭书恺也不插言,坐在那里笑看这一对母子久别重逢。他很感动,自己老妈的意思就是把孩子活生生地抢过来,垄断他的生活,不让谢心宜碰一指头。自己坚决没同意,母子天性,人间最深最纯的真情,怎么可以人为地给扼杀掉呢?别说心疼孩子,就是谢心宜这个当妈的,他也觉得心疼。

谢心宜把儿子放在椅子上,回头对谭书恺说,“就别走了,我已经做好饭了,咱们一起吃吧。”

谭书恺没拒绝。

三口人坐下吃饭。炸大虾,西芹百合,冬瓜香菇,烧茄子,都是丁丁和谭书恺爱吃的菜。吃得正香之际,谢心宜手机响了,是高朗打来的。

“心宜,我回来了,能有两个多小时的空闲吧,我想去你那儿,想你了,你也想我了吧?”听起来高朗的情绪不错。两个人战争之后一个星期,高朗又来到谢心宜这里,又赔礼又道歉,好话说了一箩筐。谢心宜也就原谅他了。平时夫妻间一样打打闹闹的,既然两个人还是恩爱的,既然他还需要自己,也就罢了。于是那天在高朗为她戴上了一款足金的手链后,两个人又云雨了一番,恩爱之中,尽释前嫌。

“你现在在哪?”谢心宜有点急了,现在丁丁和谭书恺就在自己这里,自己总不能把他们撇下回去和高朗上床吧?可是如果不去,两个人就说不上还会有多久不能在一起。高朗的回答更是让谢心宜吃了一惊。

“哈哈,我就要到咱们店门口了,出来迎接我吧。”

谢心宜慌了,她知道高朗是想逗她开心,给她个惊喜,可是事情却太不凑巧。

一分钟不到,高朗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进了屋。他很显然没想到店里有谭书恺父子,着实地吃了一惊。

谢心宜迎上前去,说了一句废话,“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呢,我好有个准备。”随之她发现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高朗的脸色很难看,“我看我以后真得提前通知你一声。”

谭书恺知道事情不好,连忙站起来,“高先生,今天孩子开学,我来送孩子的,这样吧,我把丁丁带走,先出去玩,等心宜有空了,我再来。”

“不必了,你们在这呆着吧。”谢心宜说,此时她的心里真是难受别扭得不得了。她转向高朗,“要不让谭书恺在这看会儿店,我跟你回家一趟吧。”

“我看也不必了,”高朗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给你买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哪天有空再说吧。”

高朗走了。谢心宜看着那个大礼品盒,那是一套精美的化妆品套餐。高朗原本是要送给她,然后和她恩爱一番的。如今却负气而去。这仅仅是因为巧合吗?是不是彼此之间已经不存在信任的砝码了呢?

旁观者清。谭书恺在一旁已经看出了门道。前妻的生活已经不是刚开始那样的甜蜜,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已经出现了裂痕。他暗暗心痛,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心痛。

“心宜,打电话跟他好好解释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像以前似的那么倔,夫妻之间多沟通就好了。”谭书恺俨然一个婚姻问题专家。

谢心宜苦笑,“好的,你放心吧,没事儿。”

谭书恺走后,谢心宜没心思开店,干脆关了门,带儿子出去好好疯玩了一回。趁着丁丁在跳蹦蹦床的工夫,她给高朗发了一条短信,“需要解释吗?”

十分钟后,高朗回信,“不需要。”

谢心宜又写,“还什么时候回来?”

“再说吧。”

谢心宜从回信的字数上看出了高朗的冷淡。站在蹦床前看着欢腾跳跃的儿子,想起当初的恩爱,心里百感交集,时过境迁,时过境迁啊。

晚上,谢心宜带着丁丁疲惫地回家。路上,迎面碰上了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的刘芳。

“这么晚你干嘛去?”谢心宜拦住了她,惊讶地问。

刘芳见是谢心宜,哇地大哭起来,“那个不是人的东西,在外面又包养了一个小老婆,那小婊子比我还年轻,长得比我还漂亮,又给他生了个儿子。我说他最近怎么不常来我这了呢,来了也不亲热了,我还以为他是累的,还他妈的给他熬汤补身子。谁想到他的心是让那个小狐狸精勾去了。今天我找到了那小婊子,我打了她两个耳光。跟我抢男人,她算老几呀?可是你知道吗,谢姐?那个老东西居然心疼那小婊子,打了我两个嘴巴,说看在我儿子的份上才养着我的,要不早把我踹了。你说说,还有没有天理了呀,这些缺德的东西呀……”

刘芳找了哭诉对象,滔滔不绝地倾诉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谢心宜总算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这是上哪去啊?可不能想不开呀。”谢心宜担心刘芳寻短见。

“你以为我要去自杀吗?”刘芳冷笑,“我才没那么傻,我告诉你,谢姐,我这有他的孩子,这就是砝码,我以后要花着他的钱,在家里养着小白脸,他不是不和我睡觉吗,我跟别人睡,我才二十八,我才不守活寡呢。”

“那你现在要干什么去呀,都这么晚了。”谢心宜还是担心。

刘芳想了想,“算了,我回家,我刚才只是想发泄发泄,跟你说完了,我痛快了,回家。明天我就打扮漂亮的找小白脸去,我给姓孙的戴个十顶八顶绿帽子,我看他把我咋的。”

刘芳气呼呼地转回身走了。

“妈妈,刘阿姨说些什么呀?我一句也没听明白。”丁丁说话了。

谢心宜此时才想起手里还牵着儿子,刚才刘芳的一大通言论全是少儿不宜,幸好孩子没听懂。

“都是些生气说的话,不要管,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儿。”谢心宜赶紧说。

谭书恺回到家里,心里很不平静。目睹了谢心宜的境况,他从心里往外难过。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迹是永远也磨灭不掉的。她是他的初恋,她陪他走过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就算后来两个人冷面相向,他从心底里也没有真正怨恨过她;就算她后来另寻新欢,他还是默默祝福她能拥有幸福的后半生。自己没能给她幸福,这是自己的无能,看到她幸福,自己也是真心为她高兴的。如今事过境迁,今非昔比,谢心宜再次陷入感情的囹圄之中,他感觉到心底里隐隐的心疼,他真的心疼这个女人。她是个好女人,这一点他永远是承认的。她不该不幸福,这是他从心底里期盼的。

谭书岩打来电话,说中秋节一家三口回来。谭书恺和二弟感情不错,也可以谈谈心事,便提到了谢心宜。谭书岩很惊讶谢心宜的现状,不等他发言,池冬冬早抢了电话,“大哥,你还不趁这机会把大嫂夺回来?大嫂多好的一个人啊,离开咱们家我们都舍不得呢,听说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并且相处还不错,赶紧抓住这大好时机让她回心转意呀。”

谭书恺跟弟妹说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呵呵,我担心人家不回来,或者回来后再处不到一块去可就麻烦了。”

“这一点不是我说你,大哥,”池冬冬不给大伯子留情面,“大嫂离开你你得负一半以上的责任。再说你也又经历了一次感情,怎么对待女人也该有经验了。你得学着放开点,热情点,宽容点,她那样的性格你就别跟她斤斤计较就好了。平时多点温情,别老看你那书啊经啊的,多帮她干点活儿,多找话题聊天,我就不信你们处不来。”

“呵呵,现在我们经常通电话,聊丁丁的事,还挺好的。”谭书恺自己在电话这端红了脸。

“那就更好了,她在那人跟前不如意,毕竟是二房,也没什么契约关系,也没有孩子,离开是很容易的。你好好感化她,另外还有丁丁的作用呢,你跟丁丁搞好关系,让他帮你,保证没问题。我和书岩都希望嫂子能重新回到我们的大家庭里面来的,我们还盼着吃她炒的菜呢。”

池冬冬和谭书岩的鼓励使谭书恺动了心。许诺留给他的阴影慢慢淡化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他还要生存。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怎么可能一个人生活呢?单位的同事也试图给他介绍女朋友,亲戚们也都热情帮他张罗,他都拒绝了。经历过痛中之痛,他不会再轻举妄动了。而自从他出事到现在,谢心宜所给予他的,谢心宜所表现出来的都让他无法再忘却这个女人,她又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他的心里。隐隐地,他感觉自己再次爱上了前妻。

他决定周末回家,看看爸妈是啥想法,他们能接受谢心宜再回来吗?他不知道谢心宜什么态度,但老爹老妈的态度他可以知道。婚姻绝不是两个人的事儿,这个他要先打点明白。

谭士才和李桂荣这一年多来苍老了许多。总算最近还不错了,朱婷肚子里有了孩子,这给老两口又增添了新的希望。子孙满堂,人丁兴旺最是他们盼望的。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老谭家终于又有一个后代了。李桂荣想去小儿子家呆几天,可是却被朱婷委婉拒绝了。原来朱婷嫌她脏,不愿意她到她那一尘不染的家里去。并且朱婷已经放过话,将来他们老了她也不可能服侍,要钱可以,她出钱雇人伺候。

这件事伤透了老两口的心。小儿子‘妻管严’,一点当不起媳妇的家;二儿子那里和老丈人住在一起,自己也不能往跟前凑了。大儿子命不好,到现在媳妇还没有,这可怎么办啊?自己有三个儿子,可是搞不好将来老了,都没有媳妇在跟前侍候,真丢透了人,真让人寒心啊。

一想到这些,李桂荣就哭天抹泪,谭士才便骂她两句然后去门口抽旱烟。

孙子丁丁是个好孩子,假期里知道陪爷爷奶奶打发寂寞的日子。但是却不许奶奶说妈妈的一句不是,一旦李桂荣提到谢心宜的不是,丁丁马上就不高兴,甚至又哭又闹: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们不许说她不好,再说我就回家。

李桂荣心酸,到啥时候也是人家母子连心哪!这要是大儿子再找个媳妇,万一对孙子不好,可怎么办?这孩子不得跟了谢心宜去再也不回来了?所以她一再要求谭书恺找对象时一定要把丁丁的事搁在头里,女方看着不喜欢丁丁,千万就拉倒。

这天,老两口正在搓玉米喂鸡,谭书恺回来了。

谭书恺怕父母唠叨,很少回来,这一进院倒引起了老两口的警觉。

“老大,你咋回来了?”谭士才张口问。

“呵呵,也没啥,回来看看,顺便商量个事儿。”

“又找着媳妇了?”李桂荣直言不讳。

“什么呀,妈你给我煮点面汤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聊。”谭书恺进了屋,上了热乎乎的炕头。

李桂荣瞧着儿子有些不大对头,也不再追问,洗手舀面。

热腾腾的面汤端上来,三口人端起大碗,喝起来。

李桂荣肚子里装不了事儿,急着问,“老大,到底有啥事儿呀,快说吧。”

谭书恺放下饭碗,两边看了看,“爸,妈,要是谢心宜再回到我身边,回到咱家,你们接受吗?”

李桂荣和谭士才吓了一跳,什么?谢心宜还要回来?她不是跟人家过去了吗?又让人家给甩了?

“她自己要回来的?”李桂荣问。

“不是,人家还不知道呢,是我有这心,想征求一下您二老的意见。”

谭士才很高兴,三个儿媳妇中,他最喜欢大儿媳妇,“要是她能回来当然好。”

李桂荣瞪了老伴一眼,“好什么好?跟野男人睡了个够,又要回来,我可丢不起这人,你小子能甘心老婆让人家睡过了?”

谭书恺受不了妈妈说这样低俗难听的话,“妈,这一点我们俩是公平的,我也跟别的女人睡过了。”

李桂荣瞪大眼睛看着大儿子,“那能一样吗?你跟多少女人睡过都没啥,她可不行。”

“妈,您老能不能公平点?”谭书恺心里很难受,他想到了会是这样的后果,“我和她都又经历了一次感情,彼此已经平等了。再说心宜是啥样人我最清楚,您不要无端地给她扣帽子。”

“我给她扣什么帽子了?不是她先跟人家好上了把你甩了吗?我说错了吗?”李桂荣气呶呶地说。

“妈,你就别扯那么远了,就说说谢心宜要是真能回来,你们能不能接受吧。”

“你咋想到要接她回来的?她那个男人呢?”谭士才问。

谭书恺把谢心宜的境况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书岩和冬冬都劝我趁机把谢心宜争取回来,不为别的,光看丁丁也应该的。再说离了以后,我和谢心宜接触也不少,比原先强多了,两个人能说话了,她也挺关心我的。我觉得再回来我们一定能处得来,不会再吵架了。我也得改改我这脾气,也不都怪她。”谭书恺做起自我检讨。

老两口想到孙子丁丁,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没妈的孩子可怜哪!

谭士才张口说,“不管咋样,心宜愿意回来,我就同意。”

李桂荣剜了老伴一眼,“你懂个啥,在那儿胡咧咧?咱家这事儿还少啊?书红已经给我丢尽了脸了,我不希望再有个儿媳妇继续给我丢脸,再出点啥事,我看我就得上吊了,我是没脸再在这世上活着了。”

“妈,你扯哪去了?心宜怎么就给你丢脸了?我和她过了十年,她是啥样人我还不知道吗?”

“你知道个屁?”李桂荣爆了粗,“你知道还让人家跟野汉子跑了?她在外面让人家男人玩了个够,人家不要她了,你就把那破烂儿再捡回来,你贱不贱啊?就凭你的条件还找不到媳妇吗?以后让屯邻怎么说?让人家讲究你混得连媳妇都找不着,把让人家玩个够的婊子又接回来了?这叫掉价儿你知道不?”

谭书恺用手支了额头,痛苦地说,“妈,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心宜她不是那样的人。”

“以前我也认为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还是一样跟别的男人跑了?以后她回来了,因为这因为那跟你又过不一起去,就又跟哪个男人跑了,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不要我还要,我不想再丢人了。你听着,老大,明天我就去市里找你大姑和你三婶,让她们再帮你介绍些条件差不多的,结过婚没关系,但指定得正派的,像男人有外心离婚的,死一头的了……”

“够了,”谭书恺把饭碗摔在桌上,“妈,你从来就不理解儿女的心。你就别去市里了,找谁我也不会看的。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

谭书恺下地穿鞋就走,谭士才追出来,“老大,别跟你妈一般见识。”

谭书恺眼眶湿了,回头对老爸说,“爸,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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