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绪念
01
我是在半夜发现不对劲的。
小姨做的蘑菇汤鲜香味美。我喝到汤锅见底才罢手，意犹未尽的还砸吧砸吧嘴巴。
表妹在餐桌那头嘲笑我是个饭桶真能吃。
我才不管呢，自从上个月我妈走后，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跟着爸爸的日子像吃草。
因为我爸做的饭绝了！总能和食材最好的味道背道而驰。拌个西红柿都能把盐当成糖，吭吭哧哧往里倒。
两个男人的日子真难啊，18岁的我惆怅极了。
我有些过意不去，怎么总叫老人家做饭呢，不孝。随后我连着叫了三天的外卖了，麻辣小龙虾，水煮鱼，烧烤羊肉串…… 吃的上火一直爆痘， 我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和表妹交流怎么祛痘，被小姨无意间听到了，赶过来给我煲汤让我下火。
三大碗下肚，还被塞了一肚饭菜，吃的心满意足的我有点发困，就想去睡。
我得意的拍了拍肚皮，示威的朝老爸看去。
老爸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他的意思，想说我是猪嘛。
我嘿嘿一笑，不去理会老爸的黑脸。
回到次卧，倒头就睡，不知道过了多久，被尿憋醒的我，朦胧睡眼的摸去厕所。
突然卧室传来的声音让我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哎哎，陈哥，你轻点。。。。”
这，是我小姨在我爸卧室？
02
姥爷姥姥去世的早，小姨是老来女，我妈比小姨大十几岁，我妈是又当姐又当妈的拉扯着小姨长大，着实艰辛。
小姨高考时，正赶上我刚出生，爸爸的建材店生意出事，被人讹诈，还碰上我奶奶脑溢血住院，趁着这空当，小姨放弃高考直接进了当地的一个制衣厂踩缝纫机。
当时她的成绩上一本没问题。问题是如果她考上了，我妈会想法设发供她上大学，哪怕自己再难。
小姨不想再看妈妈为她作难，她毅然选择了不考，断了念想，也就不会再拖累别人。
她瞒着所有人，考试那三天里佯装去考场，过后她向我妈坦白，所有人得知后惋惜不已。
小姨个子不高，明媚漂亮，制衣厂对面的饭店老板儿子对她一见钟情，穷追不舍一年后俩人结了婚。
我妈后来总在我面前惋惜这件事。
在她看来，成绩优异的小姨应该前途光明，应活的骄傲肆意，是自己拖累她啊。
尤其是在饭店儿子出轨小姨被离婚后，更是心疼这个妹妹，虽说小姨得了那个小饭店和女儿的抚养权，可在自己人眼里总归是吃了亏受了苦。更是叮嘱我好好照顾表妹，别让人欺负。
每次给我添置新衣服鞋袜，也会有表妹的。
在妈妈心里，多照看一些妹妹的女儿，妹妹就能轻省些儿。
每年妈妈给表妹封厚厚的红包，我就薄薄一张，为此我吃味的跟妈妈抱怨她不疼我。妈妈捣着我的鼻子愤愤说道：“你的好东西还少吗？还计较这个。你不心疼你妹妹，我心疼我妹妹”。
在那以后，我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时间会分享给表妹。
03
小姨接管小饭店后，拿出刻骨学习的劲头，努力学习经营知识，深耕本地菜谱，味道越来越好，再加上小姨为人厚道，生意也做大了，后来干脆店面装修升级，做了私房菜馆，在本市小有名气。
爸爸的建材生意赶上地产大热，也是红红红火。
跟客户谈单子，大多也是在小姨的店里。每次宾至如归，爸爸没少在我们面前夸小姨能干。
表妹中考的时候，我要给她辅导功课，有时候太晚了干脆就住下。
爸爸谈完生意，经常和小姨一起回来，接表妹回家，或者干脆也一起住下。
我妈偶尔抱怨爸爸回来太晚喝太多，小姨会笑盈盈得替爸爸说话，现在做生意不容易，开单子你不陪客户喝酒的话根本拿不下来，生意都是酒桌谈成的。
我妈听了忙叮嘱小姨，让她多看顾老爸，少喝点酒注意身体。转头就吩咐老爸，多照顾点饭店，有人闹事别怂可别让人欺负了小姨。老爸笑呵呵的答应。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别提多幸福了。
可是命运多舛。
04
三个月前，妈妈在家突发急性心梗去世，当时家里没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办完丧事，我就觉得爸爸有些反常。
以前在这个家里，整天见不着爸爸，一是店里事儿多，还有就是我猜他怕妈妈唠叨。
现在，没人唠叨他了，总该痛快了吧，可是他更烦躁了，一会嫌我臭袜子乱扔一会嫌我不洗内裤。有事没事就找我麻烦。
这男的也有更年期吧。
我心里发愁，出去找老朋友喝茶打牌多自在。
可他就是哪都不去，待在家里专揪我的小辫子。
没办法，我只得向小姨求救。
小姨一来，他就一副喝茶听书，与世无争的模样。
让人气的牙痒痒，真会装。
05
这些一桩桩一件件涌入脑中，我的脑袋要裂开了，敢情是引狼入室，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他们怎么对的起我妈，对得起我妈掏心掏肺得对他们好？！
我顾不得膀胱快炸了，我的心怦怦直跳，直跑到厨房拿起菜刀，冲到卧室门口一脚踹开，我停下呆住。
小姨坐在梳妆台前的桌子上，手上血红血红一片，实木地板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我爸背对着我，手里拿着纱布，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桌子上放着打开的碘酒瓶子，旁边还扔着沾有血的棉签， 敢情刚才是……消毒……啊
我右手举着刀，左手挠头，扯出一丝尬笑"这是咋了，怪吓人了的" ，
不等对面两个目瞪口呆的人反应过来，我转身一溜烟跑出去，再不释放就尿裤子了。
我带着刀冲到厕所，随手放在洗手台上，一阵倾盆大雨后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眼睛瞥见一旁的证据，想着赶紧收起来，一手去提松紧腰的睡裤，一手去拿刀，一着急，锋利的菜刀在我手上开了花，我惊叫出声。
闻声赶过来的老爸，一把拉开厕所门，瞧见了我露着的半拉屁股，还有冒着血花的手，他哭笑不得的冲我喊着，“傻了吗？，提上裤子快出来”。
小姨回卧室取了东西交给我爸，催着他赶快给我上药，她蹲下来，对着我受伤的手呼呼吹了起来，没事啊不疼了，呼呼就不疼了。
这是还拿我当孩子对待呢，眼窝一热。
本来不怎么疼的伤口突然疼的厉害，让我喘不过气来，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看不清眼前的人，一股柔和的气息让我心里又热又胀。
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可这样被宠着的感觉真好。
夜深了，我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06
再后来，小姨对我依旧无微不至关怀体贴。
她会给我做好吃的，帮我洗臭袜子，给我买衣服，学业工作迷茫时总是给我靠谱的建议。
就这样，我宠着妹妹，小姨宠着我，捎带着也照顾着我爸。
平淡的生活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一次跟老爸闲扯中，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
小姨着急带表妹赶回家，还惦记给我做汤，让我第二天喝，慌慌忙忙中一不留神把手划伤了，才有了卧室上药那一幕。
在我28岁结婚那天，后半夜睡醒过来，亲吻了身旁深爱的姑娘，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小姨不要了，
给我娶个妈。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