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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在我家住的那几天，异乎寻常的平静。既没有目光空洞地冲着窗台发一上午呆，也没有拽着我陪她喝一晚上酒。最多就是突然嘿嘿笑两声，笑完摇着头念叨几句“可惜可惜…”说实话，我宁愿她歇斯底里鬼哭狼嚎个几天，这种没来由的傻笑反而令我害怕。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问她有什么好可惜的。她看了我一会儿，又嘿嘿傻笑起来。
遥遥和大东分手一年零七个月之后，他们又见面了。一帮朋友从簋街吃完夜宵回来，开车在凌晨一点依旧车水马龙的北京街头游荡。大东含混不清地叫着：“等老子有钱了，你还回来么？”
没有人搭理他，他就继续说：“在一起五年，你他妈劈腿两次，一个富二代，一个官二代。古有潘金莲，今有马蓉，老子身边有遥遥。哈哈哈哈……”
遥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像是在求饶似的说，“大东，你别闹了。”大东的脸突然贴近她，蓦地笑了，“嘿嘿，你长的可真像遥遥。”遥遥声音更小了，“我就是遥遥啊…”大东摆摆手，“不是，你不是！你比遥遥乖多了，她不会待在我身边的，她总是跑。”
我听得胸口发堵。从后视镜看见遥遥眼眶通红，她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声音，大东半个身子歪在她身上，眉头却是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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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都太年轻了，年少轻狂，不知深浅，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美好新鲜，于是犯了不该犯的错，伤了不该伤的心，做了许多丢了西瓜捡芝麻的傻事。
感情这东西有一个最大的Bug，就是没有悔改的机会。古语有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孔圣人也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等我们长大了，懂事了，学会明辨是非，知道该珍惜什么，却没有人站在原地给我们改正错误的机会，一切都回不去了。
其实回不去的一定不是时间，是那时候的真心爱过；失去的一定不只是一段情，是曾愿意为你编织童梦的一颗珍贵的心。
生活果然和电影是不一样的。生活虽然平淡，但比起电影还是多出几分触目惊心。电影里有随处可见的幻觉，有解释一切的人格分裂，也有编剧打哪儿指哪儿的间歇性失忆，圆着一个又一个漏洞。而生活没有漏洞，生活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残酷现实，所有的光怪陆离，背后都是复杂人心。
其实我知道遥遥在可惜什么。可惜辜负了一片痴心，可惜相遇的太早，可惜余生漫长人海茫茫，却再也没有人真正把你放在心上。
-03-
大东是业界出了名的千杯不倒。在遥遥弃他而去的当口，在遥遥被渣男扫地出门的时候，大东一杯接着一杯喝得双目通红。
奇怪的是，倘若心里有怨有恨，人是喝不醉的。明明想借着酒精麻痹自己，忘掉那个把我们的心捅成马蜂窝的人，可胃里越是翻江倒海，那个人的影子就越是清晰。
酒不醉人和死不瞑目是一个道理。皆因放不下，不甘心。年少的时候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为她生为她死，哪怕遭遇背叛和伤害，还是没办法不爱她，这叫劫数。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这么一场劫难。
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我问过大东，既然还爱着，能不能重新接纳遥遥呢？大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夸张地叫着：“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老子是什么！”三杯酒下肚，他趴在桌子上低声呢喃：“别回来了，我疼，真他妈疼…”
无所谓的东西修修补补还能用，但珍贵的、一生仅此的，裂了道缝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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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省人事的大东突然跟着车载音响的音乐狂吼：“爱情这东西，你已经不再有勇气…”车内一瞬间寂静，大家脸上的僵硬很快被戏谑取代。不成调的句子，割得人心口生疼。
大概是他唱得太难听了，我们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他，于是唱歌变成了嘶吼，大家彼此嫌弃着，放肆大笑。
一起走过的记忆，甜蜜而苍凉，仿佛只有掏空心肺的笑声，才能抑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也许当年的时光，就该搭配当时的我们，发生那样的故事。再相见，哪怕物是人在，我们也不再属于那个时代；再相见，哪怕桃花依旧，当年的激情也抓不住回不来；再相见，也许真的不如怀念。
爱过一场，问心无愧。而后不论结局如何，都不能再去埋怨或是追悔。后视镜里，大东阖眼靠在遥遥肩头，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遥遥流着泪看窗外的霓虹，神色沉静安然。
以前一直不明白“我还爱你，但不喜欢你了”这句话的含义，这一刻好像忽然懂了。我想这是岁月对他们，对那段相互陪伴过的青春最安静、最平和的留念。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