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姑姑家度过。
每天忙忙碌碌,在超市帮工,在小区文化馆看书《富人为什么富,穷人为什么穷》,听尖锐高亢的摇滚乐。下午就打几个回合羽毛球,嫂子柔我刚,球总是来回落地,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笑。晚上我们还去当村的旅游区欣赏滑稽准备欠佳的歌舞,最搞笑的是书记大人摩登版的《母亲》与《闪闪红星》。听说每次上台这都是他百唱不厌的主打歌,当然其跑调程度是相当严重的。而保守的村民也只是捂脸咯咯地笑个不停,年轻的小伙子们把手举过头顶,打着节拍,不合时地发出阵阵粗犷又带羞涩的叫好声。晚上蚊子格外的多,看热闹的小孩子扭扭捏捏要撒尿,在草茂密的地方不见了影儿,可片刻起来就是揉着泪眼一副哭腔。
这里是生态村,书记要模仿华西村的模式,可能没有江南水乡灰色建筑的简约素雅但却有那份淳朴、生态、和谐、自然。
每天姑姑四点来钟就起床了,然后就是洗床单洗衣服,擦玻璃刷窗台,喂狗,倒脏水、垃圾。洗衣水由于下水道利用不便,只能就地泼在院子里,看着水圈一浪浪泛开,我想如果在我家水表该快速的转几圈。我问姑姑,她哪来这精神劲儿,她一手拿着梳子乐呵的说:习惯了。姑姑梳头发也有个习惯总会把那一缕缕散落在床单上的长发拣起来对齐捋顺,日积月累已有三大根辫子了,分离下来怪吓人的。她早晨习惯用热水冲生鸡蛋与奶粉混着喝,然后再用清水冲剩下的残渣浇花木,窗明几亮,满屋都有花香。我喜欢钻在被窝里偷偷观察这平凡的点滴。可让我特别无法接受的是他们全家为何那么爱吃肉,饭菜总是浸满了油。这对我真是挑战,我不喜欢吃肉不喜欢油腻,我总是只吃一个花卷蘸酱,去了五天共吃了十五个,宏观看来,食量惊人。
白天和嫂子在超市帮工,哥哥开三菱上山干活。嫂子比我大一岁能干实在又善良,她能和每个路人搭讪,她的销售能力搞乐又超强。她和所有媳妇一样也和我偷偷诉说她们婆媳之间的摩擦,但回到家里仍是一脸阳光,我在心里悄悄佩服她。不仅因为她敢跺肉,刀功利索,更因为她那颗善解人意的心。由于村里以金矿发达,所以每天看到最多的还是皮肤黝黑骑摩托的男人们,他们面容严峻,但也会看到我们三个女孩乐呵一阵。这里还有两个村官哥哥,蒙牛集团来的小王还有农大的小郭。小王胖嘟嘟的嘴里总不闲着,买酸梅给我们吃,可放在他嘴里的总是最多。他喜欢坐在文化馆里放鬼片,只是每次都吓得面色比鬼还狰狞,但他第二天仍偷偷溜进去放鬼片,他自己说这叫欲罢不能。
不知怎么搞的,最近我格外安静,像是夜里的一双眼睛,洞察周围的琐碎。只到那天看了周润发的电影《阿郎的故事》,我想到一网友的名字,好生乐呵。
村里正在搞民生工程,姑姑家在路边,是形象的领头兵。听说要弄个拱式门洞。坐在门口,放眼是青山绿水,近看是戴着草帽在烈日炎炎下劳作的建筑工人。有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一脸憨笑,他骄傲地告诉我,他是大工一天两百,我给他竖拇指。因为没有一种工作是卑贱的,只要你用心。
刚来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几个青年烤羊肉串。烤箱,孜然,辣椒粉还有酱油。用酱油把羊肉刷红放在烤箱上,冒油花时放调料。当然串羊肉与跺羊肉是最挠人的步骤,而男人们不做,只有我和嫂子。我恨不得戴防毒面具或口罩,羊膳味让人作呕。串羊肉时,宣化电视台来了,书记来了。小郭呼我们去拍照,我满手油腻满脸疑容。哥哥因为身体偏胖,说会影响出刊效果让我快去。我没洗手,便顺从地奔了过去。在读报栏处,书记举着手,我们分两排。前四个男人,后面插缝的是我们三个女孩。我们听着新闻摄像师的指挥,面朝书记指的报纸处一副认真学习,踏实实践的样子。拍了快有二十分钟,在书记累得的无法再举胳膊时说停,我们都笑的前俯后仰。当我再看那醒人的字眼“宣化县计生站2010年动员工作与总结”,再看看前面那四五十岁的男人,我不禁阵阵大笑。想起前几天计生站送给村民的礼物,那长方形蓝布袋,爱占便宜的中年妇女一拿就是好几个,可里面都是滑稽的避孕套与避孕药,我又独自乐呵了一番。想到包工头与小秘刺眼的动作,我心想这是给他们最美的礼物。
昨晚在深夜中醒来,狠狠地嗅了嗅被罩与床单,轻轻抚摸打呼噜大姑的长发。我想念小王的酸梅,书记的歌唱,建筑小伙子的自信,羊肉的膳味…
昨天的明天就是今天我已回到另外另外的天地,挥之不去的是一些人一些事,零零碎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