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篇已经一个月了,以这个速度写,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时间真是不耐数。
先说从爸爸妈妈那里听来的故事。
爸爸说,我很聪明,每天教我认二个字,妥妥的就记住了,爸爸单位的同事不相信,专门把我叫过去试了一把,在报纸上随便找二个字告诉我,然后就让我出去玩,疯玩一顿后,回来考我,竟然都会。教了一段时间后,怕把我累坏了,就不教了。就这样,上小学之前我还认识了一千个字。你说他们怎么不教了呢,坚持教下去我就是活字典啦。
妈妈说,我四岁的时候爸爸出差,我就用汉字混着图给爸爸写一封信,还认认真真画了一幅画,画的是我们的家。
再说说我从录音带里听来的故事。
爸爸妈妈很有先见之明,竟然在流行卡带录音机的那个年代,把我宝贵的稚嫩的声音录下来了一些。带子里有一段是我和爸爸唱歌,爸爸唱“我的家在黄土高坡”,我也抢着唱,二个跑调的人比声音。真是没想到,成年的我,果然家住黄土高坡。
带子里还有一段,爸爸妈妈好像在擀皮包饺子之类,我骑个小板凳,对,就是骑,边骑边咿咿呀呀的背儿歌。
幼年的我,年轻的爸爸妈妈,那个画面,真好。
最后说说记忆中的自己。
我的记忆是从四岁开始的。那一年回山东,妈妈抱着我站在船上看大海,记忆中的大海是灰色的,很大很大,一望无际,都是海。长大后,我还是那么的喜欢大海,那么那么的想去海边,那么那么的想凭着高考去我所爱的大海边。命运弄人,我来了西北,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了这里。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我这样,一个错误的选择,继而留在了大西北。
我记得,妈妈带我去剪头发,就沿着妈妈单位对面的马路往北走,一家小小的店。怎么进去的已经忘了,只记得出来后一头漂亮的齐耳发,弯弯在脑后,那个时候叫板凳头,我很喜欢。万万没想到,三十一岁那一年,我又剪了这样的头发,比当年要长一些。
我记得,爸爸妈妈要上班,没人看我,就把我送到一个姨奶奶家,姨奶奶家二个屋子,通常吃饭都在进门左手边的屋子里,那时的我就不爱喝粥,可姨奶奶家的小米粥,特别特别的好喝。我还喜欢下午等在小路口,等姨奶家的叔叔回来,会给我带漂亮的、放在塑料圈里的糖,五颜六色的。
我记得爸爸单位来了一个子高高、眼睛大大,很漂亮的阿姨,来教单位的孩子们弹琴。爸爸送我去了。我那时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电子琴,黄颜色的琴盒,放电源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凹槽,我就悄悄放二块塘带去上课。上大学后的某一天,我努力又努力的想自己喜欢什么颜色,默默的想了好久,决定喜欢黄颜色。现在想想,可能和那个琴盒有关。
我记得,我就用那个小小的电子琴,学会了边弹简谱边唱。在爸爸单位的新年晚会上,我自弹自唱了一首《日落西山》,那个时候的我唱歌不跑调。那天晚上我穿着新新的、漂亮的、红色带金线的小棉袄,头发高高的扎起来,很漂亮。
我记得,我就很小就被送到了幼儿园,我不爱睡午觉,就缠着隔壁床的女孩说话。那个女孩是新来的,叫张多,她说她爸爸姓张,她妈妈姓张,多她一个,就叫张多。
我记得,那时候幼儿园发玩具,每个人只有一、二个,有一天我拿到的是摆摆,就是那种大号塑料拼插玩具,就二个,没法好好玩的。
我记得,端午节,老师给孩子们做荷包,我排在后面。前面的孩子们得到的是大大漂亮的元宝形状,或者小动物形状的。轮到我,是一个简单的小扫帚,用红布做底,上面扎了一个小小的扫帚。当时的我很失望,因为院子里的小朋友都有奶奶们做的各种漂亮的小荷包,没有人给我做。等我当妈妈了,却格外的怀念那时小扫帚荷包,每年端午节我都找有没有卖的,我觉得它是荷包里最好最好的,可以扫走孩子身上的病,可惜西安并没有。
我记得,幼儿园里有一个老师特别喜欢我,让我去参加县里的比赛,我的参赛内容是现场贴一个漂亮的花蝴蝶。比赛前一天下午老师专门来我家教我,第二天我就信心满满的去参加比赛了。比赛时,我速速的贴完就出来了,是很骄傲的出来了,结果宣布我是第二名。我特别特别吃惊,不相信自己的作品拿不到第一名,就自己去找了老师回到比赛现场里面,然后我发现我的蝴蝶翅膀少了一个圆圆的装饰。我很难过,因为我记得很清楚,我完成后,蝴蝶没有少任何一个装饰。那个时候是没有监控的,只能作罢。奖品是小兔子乖乖的拼图,我很快就拼完了,觉得没意思,在活动结束后去找老师换成黑猫警长的拼图。拼图是那种小木头块块的,可以拼六幅图,这个奖品我留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那一年,我四岁。
我记得,幼儿园排舞蹈,有荷花、有小女孩。开始让我跳主角小女孩,后来又让我去跳荷花,荷花是要躲到道具里的,我就气愤地不跳了。结果就是找家长,结果依然不跳。有主见的执拗,大概是中班。
我记得,四岁的时候搬家,搬到了农行的家属楼,88年的楼是很稀奇的产物。三层,二边各有一组楼梯上楼,我家在一楼,前面加盖了一个北方叫厦子的地方,后面有个巴掌大的地,爸爸妈妈不擅于耕种,那块地在我上小学之前一直荒着。家里有厨房,有二个卧室。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自己放在家里,我就躲其中那个大概只有五六平米、黑暗的、最小的卧室里,一整天都不会出来。因为我害怕,害怕一个人在家,只敢躲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呆着。有一天我站在炕上叠被,听见外面大大的好像是大卡车的声音,哭了。那种感觉,和之后这三十多年做过的每一个噩梦,都清晰地刻在我的记忆里。我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孩子。
我的记忆,多数都停留在四岁,19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