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有痕,都在心扉

今天是表哥家乔迁之喜,亲戚朋友都来道贺。农村人兴在家里办酒席,吃吃喝喝两三天,虽然麻烦一些,但是特别热闹,图一个喜庆。

表哥是我小姨的儿子,排行老二。最近几年跟公司合作开起了养殖场,赶上了好时候,家庭状况也跟着飞升。这不,弄了个地皮起了个三层小楼,装修得像模像样,一家其乐融融。

表哥的三层小楼刚装修好就急着搬进去了,因为很快他的养鸡场要进鸡苗,一旦开工事情多起来怕没有时间。自从有了养鸡场之后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越来越有奔头,日子也一年比一年好,亲戚朋友前来道贺时都夸赞他们勤劳能干。

我随妈妈一同来道贺。屋里头人很多,妈妈嫌太吵,就在外面的小方桌子前给她找了个凳子坐着。今天刚好有点小太阳,虽是冬天,天气很好。

妈妈特意穿了我跟她一起去买的黑白花格子的呢子外套,领口有一条棕色的毛领。妈妈平时都是穿着干活的粗糙衣服,今天特意穿得隆重一些,人看起来也年轻不少。

太阳正好照在她身上,她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表情看不出喜乐,就这样淡淡的看着……,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她的妹妹,我那早逝的小姨。

妈妈出生在饥荒年代,靠挣公分吃饭,听她讲起那个年代的事情,常常感觉不可思议,无法想像。

吃不饱饭是经常的事情,外婆为了把口粮省着给孩子们吃,自己常常饿着肚子干活,有一次挑着重担出远门,饿死在路上,再也没有回来,那时候妈妈8岁。

妈妈说还好有8岁了,可以每天可以挣半个工分,勉强养活自己。(其实我现在也没弄清楚什么是工分)

妈妈上头有两个哥哥,有一个夭折了,现在只剩我大舅。脚底下一个小姨,也就是我表哥的妈妈,当时只有4岁。外婆不在之后,根本没有人管她。那个年代的人,都顾自己活了,这么小没有了妈,大家都说难养得大。

我听老人家说起一个故事,说是有个一家之主,领了粮食以后藏在自己房间里,偷偷煮着吃,一大家子人他也不管老婆孩子有没有,只管自己吃饱。听了背脊发凉,那个年代的人吃的苦我们如今真的难以想象。

所以小姨自幼营养不良,长得又瘦又矮。就这样瘦小的小姨也还是全靠妈妈的照顾才没有夭折。

听妈妈说有一次小姨生病,大家都出去挣工分了,她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那时缺医少药,生病一般都是挨着,过得去就活,过不去就死,大家也并不当回大事。

中午休息的时候,妈妈一下工就急赶回家,她不放心小姨一个人在家。回家一看吓一跳,可怜的小姨烧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烧了多久。

妈妈当时也只不过是个大点的小孩而已,吓哭了!背着小姨一边哭一边跑到村公所找当地的赤脚医生,才把小姨这条命救下来,后来小姨不但瘦小,脑子也有点烧坏了,说话做事总是有点慢半拍的样子。

外婆的早逝让妈妈过早品偿了生活的艰辛,她不得不担起照顾小妹妹的责任,可以说小姨全靠妈妈带大。

她们姐妹俩感情特别好,只要一见面,说起话来可以不睡觉,我小时候在旁边睡着,半夜醒来还可以听到她们特意压低嗓门说话的声音。

各自成家之后,其实她们都很少见面。一来是因为以前交通也不方便,而来都是白手起家,家里的吃穿用度都得靠辛勤劳作才得以维继。

小时候放学回家几乎都会被赶到田里干活,夏天双抢还好过些,我最痛恨的就是冬天里摘西红柿和挖马蹄,那是最要命的事。

大冬天的早上要早早爬起来赶在上学前去摘两大框西红柿,手冻得比西红柿还红。挖马蹄就更不用说了,下雪天在泥水混杂的土里,赤手一个一个把马蹄刨出来,我的天哪!现在看到马蹄我都有心里阴影。

而我这种只有放学才做一会的事情,我妈妈和小姨她们不知道做了多少年,是她们这样艰辛的劳作才撑起了一个一个平凡的家,让我和表兄们有了遮风挡雨的臂湾。

勤劳、朴实,是我们母亲她们这一辈人的共性,然而也是因为这样,也让她们积劳成疾,落下许多病根,小姨就是这样突然走的。也许也并不是突然吧,只是早期的时候她并不在意而已,家人排第一,自己永远都是最后。

若小姨现在还在,应当是可以享享福了的吧,儿孙满堂,喜气盈门!只是可惜没有这个福气。

母亲估计也是这样想的吧,也许她此刻想起了她的妹妹,当是正好的时候,可惜她不在了!

只愿天下的妈妈都不再有这样的遗憾,愿时光善待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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