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直是一个迷案。
那是一个冬天,还没有上学。我穿了一件衣服前面有口袋的罩衣。类似下图这种的,但我的年纪要比这个大一些。(图片非本人,来源,网络,侵权删除)
那是一个如常的午后,我照旧揣着一兜子的鱼皮花生外出玩耍。就放在衣服正前面的口袋里,如上图。小孩子家也不知道油炸的鱼皮花生会弄脏衣服。关于鱼皮花生,就又是一个故事了。
当时学校的桌椅板凳都是木匠打的,每年初一入学就要买一套桌椅,初三毕业就搬回家。这可能也与当时国家教育投入不够有关,农村很多地方都需要自筹经费搞教育。所以学校里常年都有一个木匠在干活。
木匠作坊外面有一棵大槐树,旁边总是堆着很多很多的木头,地上则都是刨花,刨花下面则都是钉子。那里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地方了,春天时候有吃不完的槐花,夏天可以捉知了,而且刨花下面还埋藏了无数的宝藏——钉子。木匠自然是不缺钉子,他干活的时候随手扔在那边,日积月累,真的有好多,各种型号的、各种功能的。而去木匠作坊外面捡钉子,在我们看来是像寻宝一样的小游戏,乐此不疲。
家里爸爸有一个大盒子,里面放了一些吸铁石,还有很多钉子,一起收在门后的地方。于是在年幼的我的心里,就觉得钉子是顶有用的东西,于是每天都跑去那边捡钉子。以上是故事的背景,虽然有点冗长,但是讲起来忽然就想起来很多细节,不写下来,这辈子可能就不会再记起了。
就是那一天的午后,我一个人在那边捡钉子,衣服只有一个口袋,捡起来的钉子也只能跟美味的鱼皮花生放在一起,小孩子没有这个脏不脏的概念,一边往兜子里放钉子,一边把鱼皮花生拿出来放进嘴里。忽然间,我觉得自己吃了一根钉子。于是哭着跑回家找爸爸妈妈。
爸爸看到我兜子里还没吃完的花生和捡回来的钉子,再看看哭得泪如雨下的我,觉得我可能真的是吃了钉子。当时别的老师也围过来,纷纷表示,我应该是癔症了,要真的吃了个钉子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但是妈妈说,我从小都不说生,就是撒谎的意思,我说吃了,估摸着就是吃了。
于是跟爸爸二话不说,骑着骑行车就带着我去镇上的医院了。到了医院医生也觉得这是一件大事,迅速把我带到了放射科,也就是照X光的地方。我现在还记得那一天,我被带到一个很大的机器跟前,医生让我站上去,我站上去之后,忽然屋里就灭了灯,我特别害怕,就一直哭。过了一会儿,爸妈把我领出去,医生说我体内没有钉子。然后医生和爸妈就反复跟我确认,我是怎么吃的钉子,我就一边抽泣一边学着捡钉子、放口袋、拿花生、放嘴里这样的流程。医生可能觉得我很肯定,再加上那时候的医疗设施不太先进,也半信半疑,就跟爸爸说,你回家找个她捡的钉子过来,爸爸迅速回家,拿着钉子回来,医生又用胶带粘在我的背上,又去照X光。
这次还是没有,于是就肯定地告诉爸妈,我应该是没有吃钉子,只是小孩子的癔症而已。爸妈也是半信半疑。医生也不太放心,就嘱咐他们,回家后给我吃点韭菜,整根做熟了吃,看能不能带出来。那时候是冬天,哪儿也没有韭菜,爸爸跑了好多地方都没有,后来听说我一个姑姑家里种有,就跑去她家里,把韭菜根刨出来都带回家。我现在还记得那顿韭菜根炒肉的味道,好好吃啊。那时候日子过得紧巴,很少吃肉,那天给我炒了一盘子韭菜根、肉,我一个人吃完了。
这件事情就算落下了帷幕。
但是后来爸妈总会拿这件事情打趣我,我小时候长得比较高,他们就说我吃钉子补的。还总是问我,究竟有没有吃钉子,但是我每次都回答,确实吃了,斩钉截铁。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一个迷案,我自己坚信无疑,爸妈半信半疑,但那时的我也才几岁,所以没办法考证。后来年纪稍微大一点,还专门跑去医院照过一次X光,看看钉子还在不在,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