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爱情故事——多欠和洛欠(藏族)上部

多欠和洛欠(大力和聪明人的意思)经常结伴出没在旷野里,和各种给人类带来灾难的妖魔鬼怪作斗争。不过,以往他们总是不能取胜,而常常是妖魔鬼怪得胜而去。

那时,北方有个国家,国王叫南木帖,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叫卓涅,是这个国家掌管商业的长官;女儿叫莎钟,长得如花似玉,美貌非凡,不幸在三年前突然失踪,一直没有下落。

一天,多欠和洛欠走了很远、很远的路,来到了一个大滩上。下午时分,西边天空里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霹雳闪电一起袭来,简直可怕极了。洛欠心想:我穿得这么单薄,又遇上了暴雨,倘若因此得病死了,可实在划不来,我还得用点心计。于是,他就对多欠说:

“我如果有你丁字斧那样锋利的武器,什么敌人都会被我征服的。唉,只可惜我没有武器。”他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衣服,又故意打个寒战,说:

“天气又变了,雹雨马上就来,你把你的羊斯(羊毛缝制的卧具)给我,让我去躺一会儿,也省得叫你重死重活地背着,打起仗来碍事。你武艺高强,力气又大,雹雨来了你就跟他大战一场。毫无疑问,你是会得到胜利的,一定会得到无限的好处的。”说完就从多欠背上取下羊斯,找了一个土洞睡觉去了。

多欠心想:洛欠说得也对,雹雨来了,该是我战斗的时候了,不能让灾魔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于是他紧了紧腰带,脱开袖筒,挥舞大斧,冲进黑云翻滚的地区,上下跳跃,左突右撞,乱砍乱杀起来。他杀呀、砍呀,也不知战斗了多长时间,正在他杀得起劲的时候,忽然“砰”的一声,从上面掉下个什么东西来。昏暗中,他看不清,也顾不上去看是什么东西,还是继续苦斗。

不ー会儿,狂风停了,乌云散了。冰雹不下了,太阳又出来了。天晴后,多欠从土洞里叫醒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洛欠,一块儿去看掉下来的那个东西。啊呀!是半截人腿,旁边还有一只鞋,一只金丝银线绣成的五彩缤纷的宝鞋哩。

他俩拿着那只鞋,又继续向前走去。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三个集市。他们先到下面的那个集市上,拿出那一只鞋大声叫卖。可是喊了半天,只有人看,没有人买,连问价钱的人都没有一个。他们感到失望,就问一个看鞋的人为什么没有人买?那人说:

“这分明是王官里的宝贝,我们老百姓哪里买得起哟。还是拿给国王去看吧!”

他们到中间那个市场去问,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答。他们又到上面那个市场去问,那里的人仍然是这个说法。他们正想离开的时候,忽然前呼后拥,来了一个长官模样的人。那人仔细看了那只鞋,又详细询问了得到这只鞋的经过,然后高兴地对他俩说:

“我叫卓温,是这三个集市的长官,是国王南木帖的儿子。我有个妹妹叫莎钟,她失踪已经三年了。你们带来的这只鞋就是她的。所以,我想请你俩再到砍断人腿的地方去,顺着血迹找,如果谁能找到这只鞋的对子和我的妹妹,那么就请把她领到我和国王这儿来,我们就将招他做驸马,并把国王所有仓库的钥匙交给他,让他掌管国王的全部财产。这一只鞋,我要带去让我的父亲过目,暂时就留在这里吧!”

这样,多欠和洛欠又回到了当时砍断那半截人腿的地方,顺着血迹去找。 他们走呀,走呀,走过了一条很深的山谷,穿过了一片草坡,最后,来到一座很高、很高的石山下。他们又顺着血迹爬呀,爬呀,一直爬到了高耸入云的山顶。山顶上有一个看不到底的很大的黑洞。那血迹到了洞边也就看不到了。

他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找来一条绳子,吊下去ー个人看个究竟。可是谁下去呢?洛欠说:“多欠,你有锋利的丁字斧,力气又大,武艺又好,还是你下去。像我这样没有本事的人只能坐在洞口守候,帮着把你吊下吊上。”

就这样,多欠拿绳子绑在自己腰上,下到了洞底。他松开绳子,紧握丁字斧仔细查看四周。只见这洞底地方不小,但是到处朦朦胧胧,昏暗无光。他就搜索前进,见前面厅堂楼阁连成一片,好象是一个王公贵族的官邸。他轻手轻脚走进一个大门,忽然听到有人哼哼唧唧地呻吟。

他循声望去,只见前面那个大厅里一群人正围着一个人在干着什么。而躺在中间的那个人,这时忽然啊唷啊唷的哀嚎起来,好象有什么忍受不了的病痛。那大厅门口,站着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姑娘。那姑娘显然也发现了多欠,正吃惊地望着他。多欠打个手势,叫她过来。那姑娘轻轻走过来说:

“你是什么人?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是蛇魔王的魔窟。蛇魔王受了伤,他要是看到你,你就没命了。”

多欠问:“他受了什么伤?”

姑娘说:“三天前,蛇魔王去降黑霜、下冰雹时,和一个手执丁字斧的人大战一场,结果被砍掉了右腿。现在他的手下人正在给他换药,那家伙正疼得叫唤呢!”

多欠一听,勃然大怒,他大吼三声,扑上前去,手起斧落,结果了那家伙的性命。接着,又左砍右杀,混战一场。那些手下人,都是赤手空拳,哪里抵挡得住,不一会儿就被他全部收拾了。

末了,多欠问那姑娘:“你是谁?哪里人?怎么到这儿来的?”

那姑娘说:“我是国王南木帖的公主,叫莎钟。三年前,我被蛇魔王掠到这里,蛇魔王要和我成亲,我不依,他就一直把我囚禁在这里。”

多欠一听,高兴极了,说:“真是这样吗?这太好了。我叫多欠,是专门为找你オ到这儿来的。咱们这就出洞回家去吧,洞口上还有人在等待我们呢!”

“这太好了,太好了。”姑娘说着,激动地从手上取下一个镶着宝石的戒指,用白布包好,挂在多欠的脖子上,表示感谢。

接着,他俩又去拿了那另一只宝鞋,这才来到洞底,向洛欠喊道:“快放下绳子,我俩要上来。”

洛欠听到喊声,马上放下了绳子,可是谁先上呢?姑娘让多欠先上,多欠想:我上去后,她如果绳子绑不结实,或者遇到什么意外,上不来呢?于是就坚持让姑娘先上。

姑娘上到洞口,洛欠一见,喜欢极了。他念头一转,坏主意出来了,这姑娘主要是多欠出力救上来的,我们一块回去,那驸马还有我的份儿吗?与其留着他今后当我的对头,不如现在就让他去见阎王。想到这里,他就装出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对莎钟说:

“啊呀,累死我了,前天,是我和蛇魔王大战,拼死拼活,我才砍掉了他的右腿,后来我们顺着血迹,历尽千辛万苦,找你找到这里,又是我出主意,想办法把他吊下洞去。哎呀,现在我实在没力气再把他吊上来了。咱俩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莎钟一听,急忙说:“那怎么行!他是好人,我们不能

把他扔在魔窟里,你累得不行,歇会再吊也可以。”

“那好吧!”洛欠见姑娘态度坚决,说得又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对付,就顺势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地出了半天粗气,后来又索性躺在地上,闭上两眼不动了。莎钟等了半天,不见他醒来,就轻轻把他摇醒,央求他放绳子吊人。可他还是装着酣睡,拉起来,又躺倒了。莎钟急了,说:

“你累得不行,我来吊他上来!”说着拿起绳子就往洞里放。

洛欠一看,慌忙跳了起来,抢过绳子说:“哎,哎,我是跟你开个玩笑。他是我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我怎么会把他抛在洞里呢?我来吊,我来吊。”说着就把绳子往洞里放。刚放了半截,忽然灵机一动,故意把手一松,让绳子全部掉进了洞里。

他啊呀一声,回过头来说:“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绳子掉下去了,唉!也是他命该如此啊,咱们还是赶快回家要紧。”说完,拿起那只鞋,把哭成了个泪人儿的莎钟连扶带推,拉下山去。

国王南木帖见心爱的女儿回来了,大摆宴席,弹唱歌舞,欢庆了七天。洛欠就在这举国欢腾声中被招为驸马,并且拿上了所有宝库的钥匙,掌管了国王的全部财产。

可是,莎钟对这个洛欠并没有一点儿感情,成亲多日,她一次也没到洛欠那儿去过。她整天呆在自己原来的房子里,惦念着被抛在魔窟里的多欠,时时唉声叹气,常常默默落泪。国王发现后就问这是怎么回事,莎钟就向国王哭诉了当时的情况。要求国王派人救出多欠。可是国王因为已经在满朝文武和全国百姓面前大吹大擂地为公主招了驸马,恐怕丢人,没有理睬。

再说多欠在洞底等了好长时间,老不见绳子下来,正在着急,忽然“砰”的一声,绳子全部掉了下来。他一看,知道出洞没了希望,只得回到那个大厅里,把那些尸首打扫干净,然后躺了下来,想想出洞的办法。想了半天,办法没想出一个,肚子却越来越饿了。房子里到处是金子、银子、珍珠、玛瑙、翡翠、宝石,以及很多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其他宝贝,就是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东西,就连锅灶餐具也没找到一件,只得空着肚子回去躺下休息。

这一天,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就又到所有的房子去搜寻。他走进一个大厅,那里一层一层地挂着很多层彩绸帘子,最后一层帘子后面放着一个紫檀木做的小鼓。他看那小鼓小巧玲珑,就不由得拿起来随手轻轻敲了三下。谁知小鼓一响,那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彩绸后面立刻传出了人声:

“尊贵的主人,您需要什么?"

多欠大吃一惊,忙说:“我要吃饭。"

话刚说完,就见他面前摆满了丰盛而又可口的饭菜。他喜出望外,狼吞虎咽地尽情饱餐一顿。之后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从此以后,他就饿了吃,困了睡。日子是过得满不错的,但他的心里老是惦记着人世上那些受苦受难的穷乡亲们。他想,虽然一个蛇魔王已经被消灭了,可是会不会还有别的妖魔?乡亲们是不是还在受着熬煎?五谷是不是丰收?牛羊是不是兴旺?他想着这些,恨不得长一对翅膀,立刻飞出洞去。

郑小熊,童话作家,传奇小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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