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西城的小巷深处，有家不起眼的铺子，白墙灰瓦，常年半掩着门。偶尔有人经过，不经意地抬头才能看到门上挂着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当铺”二字。

“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家铺子也太敷衍了吧。”路人嘀咕着走开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小巷中，照到了当铺门口，透进门缝中，依稀可见居然有个颓唐的中年人站在了柜台前。

高高的柜台后面是一个双鬓斑白的老头，穿着半旧不新的黑色皮袄，冷淡地居高问着那位中年人：“先生可知道，小铺的规矩？”

那个中年人肤色黝黑，脸上微微有些胡茬，双眼凹陷，好像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神色非常的疲累。

听了掌柜的问话，他有些不确定地回道：“听说贵铺的规矩是，用一年的生命可以换十天的快乐。”

掌柜眼皮略撩了一下，这才粗粗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正是如此。这位先生要换多久？”

原来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当铺，这是一家用生命来换取快乐的特殊当铺。

只见这个中年人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点燃了以后抽了起来。在烟雾缭绕中，他陷入了沉思，不知回忆起了什么，他的表情突然彷徨和痛苦了起来。

掌柜冷冷地看着他挣扎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发一言。

过了许久，直到烟燃尽烫红了中年男子的手，他才突然醒了过来。看着手中的红印，他神色中最后的一丝踌躇也消失殆尽，毫不犹豫地对掌柜说：“掌柜的，我先换一个月的快乐吧。”

掌柜脸上毫无波澜，仿佛知道他会如此选择，指着柜台前一个黑色石板，石板上依稀有个手印，淡然道：“伸出手来，按在此处。”

中年男子依言把手覆了上去，一阵金色的光闪过几息。再见那中年男子，他脸上的愁苦之色一扫而空，眉眼之间尽是喜色，他也不曾再看掌柜一眼，就欢欢喜喜地哼着歌出了门。

门后的掌柜依然面无表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有些不明，眼神里有一丝怜悯飞速地飘过，快的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02

一个月后，依然是午后西城的小巷，那名中年男子又站在了当铺柜台前，依然是初见时的神色。只是这次他要用20年的生命来换取200天的快乐。

掌柜从柜台深处的黑暗里走了出来，仔细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沉吟了片刻，不动声色地问道：“先生考虑清楚了？”

中年男子趴在柜台上抱着头，双手深深地插入头发，嘶哑地说：“掌柜的，我只求松快几天。”

掌柜再不发一言，指了指柜台前的石板。

在柜台的石板上，中年男子又完成了他生命的交易。

03

多日后的西城小巷深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只见有名老者惊慌失措看着当铺门边的镜子，后退了几步，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不，这不可能是我，我怎么那么老了？”那名老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里那人的短发像罩了一层白霜，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嘴里的牙也已经快脱光，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

掌柜的依然是那副冷漠表情，对此情景也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那名老者突然想起来什么，扑向了掌柜，哀求道：“掌柜的，我不换了。求求你，把时间还给我，我宁愿痛苦的活着，我也不要死。”

掌柜轻轻地推开了老者的手，仿佛带着几丝嘲讽地说：“晚了，你不知道，这就是逃避痛苦的代价吗？”

那老者一副不甘心的样子，他再次扑向了掌柜。可是他连掌柜身上的皮袄都没有碰到，便被一道金光重重地推出了大门，倒在了一旁的泥地上。当铺的门也合上再也不曾开启过。

过了几日，有人发现一名瘦弱的老头倒在了西巷的角落里，已经没有了呼吸。只是双眼还无望地张开着，带着不甘和痛苦，还有对这世间无尽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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