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里的诗意是怎样一点点磨灭的?

01

一直觉得自己越长大,想象力越贫乏。

其实中国几千年来的诗人,个个都不缺乏诗意,流传至今的那些唐诗宋词首首都如珍珠般闪耀,而我们却在一天天长大中,告别这种美好,渐渐的融入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凡生活。

也许,这也是一种生活里的诗意吧,只是我们忙碌的心和缺乏观察的双眼中,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吧。

记得在墨尔本的第一个晚上,我和熊孩子住在朋友家二楼的一个房间。

夜深了,正当我忙着焦头烂额的撰写手上的稿件时,我以为已经熟睡的熊孩子却突然坐起,穿着睡衣睡裤跑到窗户边,隔着朋友家漂亮的英式窗户,他兴奋的指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告诉我,看着这些明亮的星星,他想创作一个儿童故事。

为此,他还特意取下含在口中的牙套,仔仔细细把自己构思的“星星里的孩子”故事梗概给我流畅的表达了一遍。

并嘱咐一定帮他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上,免得他明天早上睡醒了忘记。

这个有关孩子们探寻星星之旅的故事,就在夜幕下的异国他乡,从一个小小少年的口中缓缓倾诉着。

直到他流畅的讲完后,熊孩子这才放心的睡去。

我突然有一点小感动,这不就是生活中的诗意啊。

有的时候我们忘记的人和事,或者我们以为消失的那种捕捉生活诗意的能力,总是会在不同的环境下,在某个瞬间被激发出来。

02

我一直深以为,我们家熊孩子,曾经还是有那么一点诗意的。

他算是一个故事深度痴迷者,这点貌似遗传到了我。

从幼儿园开始,老师就告诉我,这孩子听故事的时候特别专注,建议我多给他听故事。那几年在幼儿园度过的时光,我们一起听了大量的故事。

包括像《绿山墙的安妮》这种儿童小说,那些关于环境之美的描写,其实对于当时的孩子来讲还是过于深奥了点,但是看他听得那么专注,我也就顺其自然的继续,主要我自己也特别喜欢这样的故事。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在想象力和诗意方面的小机灵偶尔抖落几下。

那个时候,他的班主任老师就跟我讲过,这孩子拿到一幅图画讲解古诗,可以用很美的语言去表达,而且还有由远及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这类的逻辑关系。对于一年级的孩子来讲是一个了不起的能力。

那个时候我还未曾见过他的这种状态,直到有一次外出吃饭,我才第一次见识了7岁“打油诗”诗人是如何进行创作的。

03

记忆里,那天我们全家去新会展中心,在顺兴老茶馆的一个包间就餐。

也不知道那个地方是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触动了儿子的情感,就餐途中,儿子自己就跑到外面的阳台观察,因为晚上的阳台看起来漆黑一片,我并没有好兴致去阳台一看。

只感觉儿子独自在黑乎乎的阳台上,已经呆了好一会。我就在室内大喊,让熊孩子赶快回来。

熊孩子好像意犹未尽,返回座位后,对着我的耳朵说,妈妈,我想写首诗。

我说好啊,儿子悄悄的对着我的耳朵说,他的诗名叫“无人”。并请我拿笔帮他记下。

于是儿子不打腹稿,连续口述了下面三首诗,当妈的果断提笔记下,方便日后通过这些文字体会儿子的所见所思,一起来看看那时7岁熊孩子的诗意故事:

无人

孤独一个人,天空黑又黑。

楼下灯闪闪,楼上一个人。

这一首我没太搞明白,就问熊孩子:“名字既然是无人?为什么诗中又有一个人呢?”熊孩子回答:“无人,是指我没看到一个人,诗中的一个人就是我自己啊。”

那一瞬间,还是被熊孩子惊到了,小小年纪就知道大环境与小环境相结合,还有情感融入其中。

长路

阳台长又长,一盆绿植物。

楼顶红灯亮,空调在吹风。

这首是漆黑狭长的阳台通道给儿子的直观感受,只是没想到的是,他能把漆黑的阳台和头顶的烟雾探测器闪光灯进行对比描述,静动结合。一个寂静平常的阳台在暗夜中的状态,一下子就生动再现了,我觉得小孩子的这首打油诗真的蛮有趣。

为了保持由熊孩子口中陈述的想象中的阳台之景,我并没有去阳台上观察,任凭那一刻想象的画面在我脑海中定格。

角落

一个茶叶杯,一片广告纸。

两个木头椅,墙上几幅画。

这一首是从阳台回到就餐包间内,熊孩子四下打量了周围的环境,看似是简单的静物观察,乍看之下,毫无吸引人之处。

但是我却感受到了另一种味道,在熊孩子眼中,就餐包间里角落里的物品,貌似就这几种给他留下了印象。其实仔细想想,现在大多的餐厅包间的品茗处,这个描述总体上是有概括性的。那些餐厅包间所谓的雅致,大致如此。

04

之后熊孩子三年级时,有一次跟我一起去西安旅行,因为我的帽子被他不小心弄丢,他伤心欲绝中写了一首想念那顶帽子的现代诗,边哭边写中还相当的感人,我及时的做了记录。后来那首诗得到了老师的称赞,并在他四年级的时候,选送去参加全国的一个作文比赛,还幸运的拿到二等奖。

之后的两年多,因为繁重的学习和较快的生活节奏,很久没有看到快要小升初的他这样亮光一闪了。

我原以为他的灵感,也就在这样的一天天长大中磨灭了。虽然我内心有过失落。但想想,这也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也就在这样的状态中,慢慢释怀。

可是在这样的异国他乡的夜晚,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又照亮了他心里的诗意。

幸好那一刻,我一如既往虔诚的帮他记下来。幸好,开始逐渐长大的他,一如既往地信任我。

现实的情况是,我们都太缺少诗意的生活了,我们总在疲惫不堪的生活中,一遍遍告诫自己,生活只有眼前的苟且,诗意属于远方,属于其他的人,甚至就这样随遇而安的不再对诗意充满幻想。

我们终究是忘记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本来可以诗意盎然,我承认尽管平庸的生活让我有时也会耐心耗尽,也会缺乏发现美的眼睛,甚至会在平庸的生活中,逐渐成为一个诗意匮乏的人。

幸好还有熊孩子成长中这些深深浅浅、长长短短的日子,在彼此陪伴中才让我一次次有机会,让我都快要忘记诗意的时候,重新去发现和思考那些生活里的诗意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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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妮妮:

曾任记者多年,获行业内最高大奖。

11岁帅哥的少女心辣妈,有深度的话痨达人,真诚幽默的非著名阅读推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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