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一条很漂亮,很纯净的湖边。小时候常常带上自己的沙滩玩具,到潮水所不及,但是沙子是暗红色的区域,搭建各种沙堡。玩得尽兴了,就捏几个沙球,扔向刚刚认识的朋友,打起来。不过之所以不去潮水拍打的碎石滩,其实就是怕扎到脚罢了。
后来渐渐不再去那条湖边玩,而是将目光放到远方的闻名湖畔。越是遥远,越是熙熙攘攘,便越向往。可能那别无二致的景色已经打动不了我的心,但是相册里已经塞满了它们来自远方的美丽。闲暇时回想,儿时的湖泊却从未得此青睐。
但前往湖泊的脚步没有停下,有次去在河边游览的时候,阳光意外折射入波光粼粼的水面,那色彩斑斓的碎石堆引人注目。我脱了鞋袜,俯身观赏。大小不一的石头,被河水冲刷得光滑湿润。它们圆圆润润的,模样可爱,放在阳光下,还可以折射出飘扬洒脱的光线。我挑挑选选了半天,将背包塞满。
此后,我喜欢在湖边挑选石头。可是,它们在我的生命中是如此的浮光掠影。甚至没有石头可以陪我离开它们的出生地。我对它们的记忆,就如同相片中湖面上,一片片夕阳下,绚烂,却飘渺的红霞。
如今,我远离了家乡,住进了钢筋水泥里。而每次在异乡别人的对话里,常常可以听到关于家乡那美丽的湖泊。哎,我常常惋惜。
我已经把半只脚踏入社会这条湖。人们将我的脚踝不断冲刷,冰凉入骨。而每天我都沿着湖畔,走在扎脚的碎石堆上,不断在细小的石头缝里找出黄金。但我经常被尖锐的石头扎得流出泪花,当阳光在泪滴里折射出金光,我多么渴望那是水底黄金散发的色彩。夜幕降临,泪花在黑夜里显得模糊。月光下,我浑浑噩噩地离开碎石地。湿漉漉的脚底踏在干燥的沙子里,脚印明显地朝着那喧嚣的都市进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记住了所有的石头,唯独发现不了黄金。我回到家乡的湖畔,坐在杂草从中的长椅上。小腿被草丛扫得痒痒的,但我却没有挠它的念头。我终于为家乡的湖拍了照片,让它淹没在相册的海里。夕阳始终是朦胧,温柔的,但是沙滩里却传出刺眼的金光。我赶紧去查看,是多年前意外丢失的小铲子。我笑了笑,拿起它在潮水抚过的巨石边铲小石头,希望出现金子。而过了会,我才感觉自己多么可笑。于是拿起铲子,默默搭起沙堡。
晚上,我做了个梦。那些被我收集的小石头梦随着海浪飘扬,回到了我的背包。
而早上,包里只有故别已久的铲子。
我把铲子清洗的一下,带走了。此后,日复一日的工作中,它始终为我缓解这残忍的苦役。但它在一个黄昏不堪重负,我也累倒,倒在潮水的起伏里,倒在湿润的沙地里。
我静静地让时间流逝。浑身湿漉,却已力站起。铲子插在石堆里,裂缝渐渐扩大,把夕阳含在其中。我飘忽的眼神因它聚焦,我热泪盈眶,裂缝里的阳光异常强烈。我闭上眼睛,强光已经烧的视网膜,留下光斑。我相信,这就是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