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妻子做的炒肉拌黄瓜,就是为了尽情的吃顿大蒜。炒肉和黄瓜都吃光了,盘子里剩下的就是菜汤和大蒜了。
“太辣了,给我留着昂,我明早吃。”我跟妻子说。
“别,你明天还让不让大家活了,过日子没有这样过的,不要了,扔了吧。”妻子说。
“有火腿肠吗?切上根火腿肠,我就吃了。”
说话间,妻子从冰箱里掏出了两根火腿肠。用小刀削到碟子里。稍一搅拌,三个人挣着吃起来,真是绝好的美味哟……
“嫩这些人真不过日子,这么好的蒜泥,好不容易掂的,香油醋的,别扔了。”这是至今为止,全家人吃饺子是,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
90年代,母亲因为各种原因,被迫放弃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到乡驻地临街的两间房子里开了门市部。双汇王中王、三鲜伊面、海带丝、真知棒、喜之郎、傻子瓜子……都是新生事物。“我还不信,我挣不出嫩姊妹俩吃来。”母亲一边看着俺俩吃泡面一边说。
母亲不识字,不会算账,但脑子灵活。父亲是学校食堂的炊事员,冬天的早晨5:30,我和父亲披星戴月,冒着严寒早早出门,他去食堂上班,我去跑早操上自习。母亲也跟着早早起床,趁着妹妹还沉睡中,到10里之外的火烧店里拿火烧回来卖。
母亲拿回火烧的时候,我们早自习就下课了,学生食堂里虽有饭,但总有一些学生想吃食堂外的美味。海带丝泡火烧、方便面加火腿肠……就这样,母亲每天早中晚能卖200多个火烧,一个火烧挣5分钱,每天能剩10块钱。每当下晚自习的时候,总会看到父亲数钱,母亲为她的小买卖打谱儿的镜头。
“好多学生看咱家光有火烧,没别的,就到别的地方去了。我看着咱也上点海带丝,方便面,火腿肠,小咸菜什么的,再给他们烧点热水,你说怎么样?”母亲问父亲。
“我又不在家,他俩还上学,你能忙过来?”父亲说。
“试试呗,咱不会先少弄。”母亲虽没底气,但热情高涨。
就这样,父亲和母亲周末带我和妹妹去了贸易城。转了整整一天。回来的时候,父亲的车子上带满了货物:六箱方便面,两箱火腿肠,海带丝和小咸菜。还有我和妹妹经常去别人家买的酸梅粉,威化巧克力……
一路上,母亲一前一后的载着我和妹妹,父亲载着一车子货物,边走边交谈着。“卖不了,就让孩子吃了。”母亲的话让我和妹妹垂涎三尺。终于到家了,卸了货,天已黑。周日的晚上是上晚自习的。快到上课时间了,母亲说:“我也给你做顿方便面加火腿肠吃。”说着母亲拧开了液化气填上水,转眼功夫勾着食欲的火腿肠泡面就到眼前了。我和妹妹大口吃着这不一般的美味。
两间房,不仅要住人,还得做着小买卖,可想而知的拥挤。我睡觉的地方就在货架后面的不大的地方。以后的日子里,那喷香的滋味总是在嘴边萦绕着。于是,白天便好好的看一下火腿肠、海带丝和五鲜伊面的位置。等到下自习时,我的肚子又有了些许饿意。再次回味起那难以忘记的滋味,难眠哟。等到里间父母鼾声起来的时候,便悄悄的下床,摸到货架前,按照记忆的位置摸着火腿肠,再偷偷的摸一包五鲜伊面。今天一根,明晚两根,转眼就下肚了 ,偷吃方便面是有难度的,面脆易出声,还容易掉渣儿,但还是能偷偷的在静静的夜里吃掉。火腿肠的皮和方便面袋儿不敢乱放,索性就从床头的缝隙里扔下去。好长时间,父亲和母亲都没发现。直到半年后的一次搬家,父亲和母亲才发现了我吃方便面和火腿肠的秘密。父亲和母亲哭笑不得,就这样,一天天,母亲的小买卖一天比一天好。生活也一天比一天好。那个周末,母亲包了水饺,掂了蒜泥,水饺吃完了,蒜泥剩了不少。“这蒜泥,掂了一顿,香油醋的,别扔了,你拿根火腿肠蘸蘸试试好不好吃?”母亲说。母亲其实就是借机会让我吃根火腿肠。我不好意思的去货架上拿了火腿肠,剥开,沾了蒜泥,咬了一口,真好吃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