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于公众号,ID:文言明语
说实话,本不想用它的学名来做标题,可因为查了它的前世今生,居然有些肃然起敬,便正式地用起它的学名了。
年幼时,故乡的大人们基本上文化不高,也不屑回答我们这些看似无用的十万个为什么。问大人们这种草叫什么,大人们都会简单地吐出三个字——扎人草。资料上显示针矛是一种优质的牧草,这绝对出乎我的意料,后来想了想,十里不同天,江南江北为橘为枳,大概也是这个道理。扎人草在我的故乡人们眼里,算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牲畜家禽没有一个喜欢吃它的,牛羊不吃,连不怎么挑剔的兔子也不吃。因为它一无是处,所以不但不喜欢它,反而特别地厌恶它,因为它的种子带刺,从夹杂着它们的草丛里路过,会被它们超强的附着力沾满鞋袜和裤脚,挨着肉就会被刺得很疼很痒,不停下来一点一点地摘掉,可就变成了被它无尽地折磨了。它的种子实在厉害,细小而尖锐,后面托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对于我们的伤害,全部来自它快速结成的种子。
对于扎人草的回忆,只有最简单的一点,那就是它的种子,曾经带给我们童年许多许多的快乐。甚至因为它的存在,能让我们成群的小伙伴们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游戏战斗。
每逢夏季的七八月份,扎人草就早早地开始结籽,种子十分细小,所以开花根本看不见,在我们的认知里,它是不开花只结籽的。
伸手捏住它长长的尾巴,轻轻拉拽,一颗种子就捏在了大拇指和食指中,对准小伙伴裸露的后脖颈子,使劲甩出去,恰似一根武侠小说里描述的暗器。比我们大一点的小哥哥说,它就是名闻天下的第一暗器——“天山神茅”,中了它,武功全废。
若是恶作剧小游戏,只是摘一支就行,你扎我一针,我趁你不注意,绕到你的后面,冷不防也还你一针,渐渐地,战斗规模就大了起来,那时的男孩子,对于战斗已经到了饥渴的状态,没有打打闹闹,根本就无快乐可言。针矛战斗游戏是有超高传染力的,小伙伴们很快就能分出两个阵营,这时候就是大规模战斗了,一支针矛明显不够,要先把武器准备充足,以便应付接下来十分激烈的战斗,于是,双方商定,先摘扎人草,一之手攥着一大把,另一只手施展攻击,刹那间,寂静的原野变成了喧闹的战场,喊杀声,哀痛声不绝于耳。期间甚至可以衍生出战略战术,什么三三制,什么包抄迂回大穿插,什么分割包围,一玩就是一天,不到天黑,根本停不下来,这些大都是岁数大一点的哥哥们带着我们玩耍,否则我们岁数小的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尽情地疯,尽情地叫,玩得特别开心,早就忘了自己到原野来是有任务的。给家里养的牲畜拔草,只顾玩了,回家后两手空空,一身茅刺,必定会受到惩罚,严厉而粗暴的父母会让我们长记性,就算一向温和的父母,也会放个狠话的。至于那一身的茅刺,父母哪里有时间管,只等我们闲下来,一点一点地择干净。就算如此,下一次小伙伴一旦聚集于荒野,又恰好赶上时机,那种快乐依旧会毫不犹豫地开始。
回不去的故乡,见不到的发小,青丝变白发,年龄越大,回忆就越多。物质生活高了,快乐却少了,童年那无忧无虑的幸福早就远去了。或许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到故乡的原野,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撒欢打滚,摘一根扎人草,含在嘴里,青草的味道,故乡的味道便溢满在梦中。
别了!我深爱的故乡;别了!朝夕相处的发小们;别了!承载着童年幸福的原野;别了!带给我无尽快乐的针矛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