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写了《吃货的年终总结》,了解我习性的侄女读完文章,便提醒我“还有洋芋呢”。诚然,作为我这样的吃货,不好好话一番洋芋,真心对不起洋芋几十年如一日养我育我的情份。
洋芋是老家人对“土豆”的称呼,源于南美洲安第斯山区,是什么时候走上中国人的饭桌,在度娘上没查到,只知它是全球第四大重要的粮食作物,中国是产量最多的国家。中国产量多,那是中国人太多了,作为洋芋的长期拥趸者,工作至今,还真没碰到几个像我这般视洋芋如命的人,偶尔碰到,那种肠胃接纳同一食物的亲近,让心里的距离也在片刻间缩短了。
不要看本人平日收拾的很光鲜,着装从不落伍,却是一枚十足的“洋芋蛋”。洋芋特殊的香味,在我是深入骨髓的,不管是放学走进家门、下班走进食堂还是大街上路遇饭馆,只要饭食中放了洋芋,我敏感的鼻子便能捕捉到,那熟悉的味道便会让我分泌过多的口水,食欲顿时变得豪迈起来,感觉有了洋芋的陪伴,我就能吃掉一头牛。
“院子里滚着洋芋蛋,锅子里煮着洋芋蛋,炕上坐着洋芋蛋,地上跑着洋芋蛋。”呵呵,多么温暖的一副人和洋芋和谐共生的画面。我的老家,洋芋是主食,我是吃着洋芋长成了165公分的女汉子,叫我洋芋蛋,实在是太恰当太恰当了。直到现在,我所钟爱的美食里,几乎都离不开洋芋。如婆婆干羊肉剁荞面,里面虽有味美耐嚼的干羊肉,但最主要的角色,还是吸收了羊油特殊香味的洋芋块。大烩菜更是异曲同工,喷香的排骨再怎么诱人,都抵不过里面软糯油香的洋芋疙瘩。有一次外出吃自助早餐,面对琳琅满目的美食,我转了一圈,入盘的有土豆丝、炸薯条、洋芋擦擦,外加几块培根,老公看着我的盘子,摸着我的头感叹:“这枚洋芋蛋太货真价实了”。
人的味蕾和肠胃是有记忆的,最喜欢的味道都源于幼年。从小到大,我家一直都有大菜窖,每年一到冬天,妈妈就把洋芋、大白菜、包菜、葱等储藏进去,其中最多的是洋芋,这是整个冬天及翻过年大部分日子里,家里最主要的食物。每逢家里煮洋芋,就是我最开心的日子。老家的洋芋又面又沙,煮熟后皮都会裂开,白花花的瓤完全裸露着,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下子让人的口水如滔滔江水般一泻千里。抱着一个刚出锅的洋芋,边呼呼吹着,边把热乎乎的瓤吞进嘴里,那种温暖与惬意,会让冬季的寒冷滚的不见踪影。听妈妈讲,有一次煮好洋芋,我已经睡着了,妈妈想着我爱吃,就叫醒了我。睡迷糊了的我,一听是洋芋,就从炕上跳了下去,炕下刚好放了一个大铁盆,我的额头磕到了盆沿上,当时血就喷涌而出,连亲房邻里都惊动了。嘿嘿,这事我还真不记得了,不过额头上的疤应该记得。写到这里,我边摸着额头,边在感叹自己的吃货本色。
耳熟能详的老家饭食,都离不开洋芋。如洋芋菜、烩菜菜、甜片片等,主角都是洋芋。锅台上的主妇,离了洋芋肯定不会做饭,有了洋芋,随意一捯饬就是美味。洋芋可炖、可炒,配上老家的腌猪肉,还没等开锅,香味就飘到千里之外了。我从小不喜欢吃面条,经常是半碗面吃成了一碗,最后妈妈边骂骂咧咧收晚,边塞给我一个蒸洋芋,我的一顿饭就算打发了。但面条里只要放了洋芋,闻着洋芋的清香,我会很快呼噜掉一大碗面。
洋芋不但是人的主食,也是家里年猪的主食。“杀猪过年”这句话听的耳朵都起茧了,老家的年从来都离不开杀猪,喂年猪也就成了家里主妇最主要的活计。每年开春,家里的男人都要捉回一只半大的猪仔,捉猪仔也有讲究,要挑腿长的、腰吊的,将来能长一副大身架,产肉多。家里的主妇负责喂养,猪要扯条子长身体,吃食一点都不敢马虎,春夏两季喂糠和猪草,稍带一些玉米面,进入冬季,猪要长膘,吃食更要精心,洋芋就成了猪的主食。煮熟的洋芋捣成泥,撒上玉米面,用开水一烫,喷香喷香的,有时我都忍不住想吞上几口。现在想想,老家的猪肉格外好吃,主要是因为洋芋,只不过洋芋几经周折转化成另外一种夺人心魄的味道了。端一碗老家的杀猪菜,就一个馒头,是我眼里永远的美食,也是我永远难忘的味道。
写到这里,仍觉意犹未尽,感觉只写出了洋芋蛋对洋芋内心感受的冰山一角,因为洋芋实在是太香太香了,再怎么用心书写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