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走在河边,时间是无数的雨点,从上空黑暗的翻腾里坠落,落入河里,于是河开始流动。我逆着河,像是逆着千万个赶赴生死的魂灵。
我静止下来,我的面前便奔涌起浩荡的水,它呼啸着,将每一个我都冲散了,随后是重组,我每一次都像经历复活。身体冷冰冰的,血液也无法沸腾起来,但鲜红绽放在冰冷的时候,血和水便开始融合,我变得庞大,变得模糊。
我像是万千生灵的一员被河流推涌,可我无法向前,也不能退后。我只感到我的躯壳停留在原地,视线却在奔跑,我看见倒退,是我的视线在倒退。我于瞳孔之中看到我自己,我于每一寸发肤之上看到我自己,那僵硬臃肿笨拙的躯体。
它像一座塑像,雨下的很大,河流奔涌得飞快,这静止变得神秘,于时间里他变得毫无意义,却成为空间上的永恒。我的视野越来越狭窄,像一个小窗子,我在世界的另一边,冷冰冰的窥探。
窗子的意义正在于这无法捕捉的窥视,它庇佑着那份安全的距离。或许我开始用眼光雕刻我这具躯体,也或许我在跳过躯体,观测每一个浪的起伏。
当视线继续倒退,我便无法再观察,它从一扇窗,变成一个孔,到最后连一个孔也看不到了,我便处于一个极黑的空间里,我只能感到雨的声音。
可是远处传来喧嚣,是一阵水鸟鸣叫的声音,然后是男女孩的笑声,然后是些听不懂的声音,我便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视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从一个点到一扇窗到这副躯壳。
雨已经停了,河流却未静止,我下意识向前走去,看到许多水鸟已经飞到远处,旁边有群笑闹的男女从我身边拥过去。
他们很热闹,我很清醒。
云的键触 2020.1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