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之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力,脆弱着,支离破碎着,压抑着喉咙里的血腥气味,尽管她没有出血,可是她总是觉得自己在缓慢的失血,。她看着电视机里微笑着的孩子们,“我不会有孩子的”她想,“我不会让我的孩子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痛苦,我没办法让我的孩子远离这个世界的痛苦。”
生存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而顾婉之在童年的时候存活了下来,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活下去。而在童年的时候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去死。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给孩子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呢?如果孩子在年龄小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法在这个世界生存,它还有决定去死的机会”
顾婉之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去死了。即使她在笔记本的夹层里放了一枚刀片,她知道自己也没有机会用它,她担心的事情是即使她剖开整条手臂自己也不会死透,而她已经活的很痛苦了她不需要更多的伤口。
她的心脏缓慢的疼痛,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脏里养着一团水蛭,缓慢的吸干她的鲜血,疼痛让她觉得自己还可以被自己控制,她没有能力给自己幸福,但至少她还有能力让自己痛苦。
温斯顿觉得自己脑海中的几平方厘米是自己的。而事实证明他的一切都不属于他自己。
顾婉之觉得从某种意义上,她已经变成了母体中的能源,用一种更为隐蔽肮脏的方式。她没办法解脱,如果命运没有变成一个巨大的馅饼砸在她头上的话。
抛去对那些值得痛苦的原因的痛苦,而往往一些小事,某个细节,都会让她的心脏一阵阵抽痛,眼泪流过她毫无表情的眼角和微笑着的嘴角,她连抽噎都不会有。
她们说:哭什么哭,你现在多幸福。
顾婉之总是哭,每天都哭,把自己抱紧眼泪在枕巾上糊成一片,又被体温烤干。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没有伤心的理由,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倾诉,或者向什么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