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过去了,我回到了这里。
两篇日志是挨的如此的近,却从来不敢把目光多停滞一秒。我尽我所能把它记下来,以免以后怀念时不知从何想起。
乡下的葬礼仪式总是可怕且悲伤的,满间屋子的香和蜡烛,我拿着第一支香手在颤抖,望着你的照片,我始终不相信。40分钟的跪拜换了两次红蜡与一次香耳边充斥着道士的诵经声音。手上残留着香灰的烫伤,我感谢从小到大的疤痕体质,能让我不至于忘记。第一天守夜,我被手机从手里滑落在地的声音惊醒,24点1点3点5点。我一直以你走了就没有病痛折磨安慰自己,上周六的视频我没有接到,因为在上课,留在微信界面的是3条“对方已取消”的消息,我恨,我很后悔。那晚,姐姐把微信的语音放出来听,你说的是…你吃饭了没,姐姐说,那是你最后和她说的话…她们说,你是害怕在家里大咯血吓着家人,所以才在生命的最后几小时住进医院,病房厕所门前的一大摊血,以及紧紧闭上的眼睛,没有在家里逝世甚至没有家人在身边陪着,只有一屋的医生和护士。婆婆说,你应该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辈子没给婆婆买过东西,那天却破天荒的专门为她买了吃的。
入殓的哀乐听着很渗人,围着coffin走了三圈,最后再看看你的脸,两颊已经凹陷,原来你是如此的瘦弱,12个子女的衣角放在你的左手边。看着你穿的很厚,应该不冷。6.40出门,我第一次泣不成声,coffin停留在坝里前两天一直没有下雨,今早却从6点就开始在下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到了该出发的时候,雨小了,到了墓地,雨停了,婆婆说你是一个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下雨,我说…下葬的时候雨停了,没有淋着什么雨,去的路上走几步就要下跪,大孃用她的脚帮我垫着,说地上是湿的跪在脚上,二孃帮我撑着伞,她们都拿我当亲生女儿看待,我很感激。
站在墓地旁边,看着coffin在地里,我仿佛看到你安详的躺在里面,旁边是你的妈妈。你们母子团聚。我坐在火盆前,静静地为你烧纸,什么也没想,脑袋是空白的。我讨厌那种仪式,让人不得不相信人已逝世。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灵魂,并且仪式真的具备教义赋予的意义,那无可厚非。
睹物伤怀,每见到的一件物品,婆婆都能联想到你,那高粱,还未来得及扎成扫把,你挽的水管更整齐,你喜欢听收音机,婆婆给你放了一晚上,你说抽水的时间刚好为半小时,打的米一盒是半斤。
世界上真的有神灵?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已经想好劝嚎啕大哭悲惨不已的婆婆的措辞,却不敢说出口,害怕我一提及又将悲伤情绪提起。
昨晚从老家出来时,婆婆已经睡下,却嘱咐妈妈一定要给我煮几个鸡蛋带到学校去,我说不用,你留着自己吃,每一年的压岁钱我都不要。今年过年的时候,我收下了,然后将它藏在婆婆枕头下,走了后才告知,每次问我为什么不要,我说我身上还够用, 你们自己留着买点吃的用的。这或许是另一种形式不孝,没有满足老人的心愿。
真的已经远去,明天头七,我忘记带白蜡。没有什么纪念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