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猫是一种神奇而带点灵异的动物,这种印象也许是自小从小说或者影视中得来。
后来看到有人写,为什么猫会受到人们的喜爱,总结为圆、短、软、暖四个特点,顿觉恍然大悟。
与猫第一次有亲密接触,已经到了大学的时候了。
那天听到宿舍走廊上有些骚动,一开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就从脚边窜了进来,我也下意识地把门随手关上。
并没有预想中的大声嘶叫或到处躲藏,只是蹲坐在那,静静地打量我。
一种没由来的好感,让我决定试着留下它。
我用小碟子倒了水,放在墙角边,尝试了宿舍里的各种零食,最后发现它喜欢吃袋装酱牛肉。
那时候不太懂该怎么与猫相处。晚上找了一个纸箱子给它当窝,安置在阳台上。我的床位靠着窗台,正看电影,一转头就看到它蹲坐在窗台上。也不叫唤,只是隔着玻璃,用它那两颗黑珍珠一样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而我也这么望着它,一时有点愣神。
也许是感受到了它眼神中传达的意愿,我打开了阳台门。我继续看电影,而它也挤到我的椅子上,蜷成一团,靠着我的背打盹。
我爬上床睡觉,它就继续在那儿安静地躺着,似乎能有一个温暖安睡的地方就很满足了。
由于太过久远,我不记当时给它起了什么名字了没,大概是“小白”之类。叫了几次之后,它也隐约知道了那是它的名字了,喊它的时候会回头看你一眼。
后来,同宿舍的哥们还是不能接受我把猫养在宿舍里。作为一个住校的学生,我没有能力给它一个稳定的住所,只好让它恢复流浪猫的生涯。
天亮后,偷偷抱着它来到楼下花坛前,它在我怀里一直看着我,似乎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酝酿离别的情绪,它已经嗖地一下钻进草丛不见了。也许它还是更习惯野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反正在校园里也不愁吃喝,有大把爱心泛滥的人去喂它们。我也就挥挥手,随它去了。
那之后的第二天傍晚,路过超市旁的小道,道边载着一排小树苗。突然脚边掠过一团白色,仔细一看,是它趴在树下,望着过往的人群。
重逢让我分外欣喜,冲到超市买了酱牛肉,又赶紧奔回来,发现它还在。撕开一小包,递到它面前。它歪着头,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嗅了半天,最终还是抵抗不住美味的诱惑,砸吧着吃完,然后又嗖地跑开了。
后来再经过那条小道,虽时时留意,可再也没见过它了。
偶尔我还是会随手带一小包酱牛肉,撕开了放在那棵小树苗下,心想也许它路过的时候,还能发现这留给它的零食吧。后来知道,猫不适合吃这么咸的东西,可当时觉得,那就是我所能给它最好的了吧。
虽然它不像定居于图书馆的馆长那么有名,只是园子里数量众多的猫中很普通的一只,我们相处的时间也短暂得甚至我都不知道猫砂是何物,“铲屎”之职就更无从谈起了。
但它让我认识到,猫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跟人很像。
也许就是从那时起,我要养一只猫的念头就在心里扎下了根。
当然“养猫”这个说法可能并不合适。至少在猫眼里,并不存在谁养谁的概念,只是刚好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工作之后终于有了自己可支配的宿舍。又刚好碰到同学家楼下的面包店里捡了一只流浪的小猫,正在找领养的人,于是我就去把它抱回来了。
本来还有些担心,但它就蹲在副驾驶座的头枕上,一路相安无事,顺利地回去了。第一次见面就一定要站得比我高一点,也许这从一开始就给我们的关系定了基调。
那是八月底,过了几天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个身体检查,医生说大概一个半月到两个月大。算了算日子,应该是七月初出生的小猫咪。
原来你跟我一样是巨蟹座呀,这就是缘分吧。
它叫呆呆,很普通的名字。当然,它也有过其他的名字,比如Sunny,后来发现作为一只纯种的中华田园猫,还是不太接受英文名,叫它的时候爱搭不理的。
后来终于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名字了,呼唤它的时候,如果心情好就会回头看你一眼。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养的是猫而不是狗。我给回答都是,养狗麻烦啊,每天都要带出去遛两遍;猫爱干净,而且可以一直待在屋里。
其实准确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猫、狗,包括其他动物,都是有个性的,甚至每一只猫的性格都不一样,而每个人的性格也不一样,于是相互间就有了合与不合的区别。
呆呆小时候也是很好动的。刚来的时候是夏天,而它特别喜欢爬蚊帐。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常常发现有一团黑影压在我面前,那是它爬到了蚊帐顶上,但因为体重的缘故,又把蚊帐压坠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吊床。
呆呆的右后腿是瘸的,这是我一直对自己耿耿于怀的地方。
第一次剪指甲的时候,完全没经验,而它也特别抗拒,又抓又咬,拉扯中,不小心扭伤了膝盖。等我发现它走路姿势有异样,是几天之后了。
轻信了宠物店店员的话,说没什么事,等到正规的宠物医院确症为髌骨移位时,只能动手术了,成功的概率也只有50%。抉择再三,我还是没有让呆呆挨刀子。下定决心在后边的日子会好好照顾它的。
幸好它依然能跑能跳,只是运动能力大不如前,早上醒来再也看不到它趴在蚊帐顶俯视我了。其他的猫能一跃上冰箱顶,而它最多跳上桌子,而且要小心翼翼地做足准备,才会奋力一跃。每次看它蹲坐的时候,右腿会撇成一个很奇怪的角度,我的心里就会丝丝得疼。也会想起我之前打篮球的时候扭伤了脚踝,有一次特别严重,养了半年才好,自此之后,下蹲蹲不到底,阴雨天更是会隐隐作痛。
就好像熟悉的人,你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他的身影。自己养的猫,你能从一片喵喵声中分辨出它独特的嗓音。
呆呆的嗓子是有一点哑的,有时候甚至只能发出咳咳的声音。但它的嗓音也是独特的,优雅的,温柔的。
对,就是温柔这个词。很少见它吼得声嘶力竭的样子,从来都是轻声细语。当它想引起你注意的时候,它会试探性地叫一声,如果我看向它,它会瞪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你,第二声就会变得轻柔起来。
它不会主动粘人,但它会默默地接近你,需要看到你在身边,才会安心。说来很神奇,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它熟睡的样子。每次我以为它已经进入梦乡,可是不管多么蹑手蹑脚地走近,它总会略微抬起头,眯缝着眼打量你。
虽然它有各种小毛病,也没什么名贵的血统,但它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不是人与猫的关系,不是饲主和宠物,而是伙伴。
如果能活十多岁,对于猫来说已经算是长寿了。况且风云变幻,世事无常,谁又知道明天会怎样。我只希望在朝夕相对的日子里,能够常常看着它慵懒地趴在那里舔毛,摸摸它的后脑勺,挠挠它的大圆脸。
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它不在了,我还会养其他的猫咪吗?
应该不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