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旁听出了一肚皮的气。心想,照你这种脾气,我的确不能重用你,专门闯祸来坏我的大事。耒阳县的事情,只能说是对你的一次考验。
刘璋觉得庞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话非常爽快,当了自己主人的面也敢直言,这种人倒是不多的。庞统的话虽然不错,但我不能去附和他。
刘璋对刘备看看,在这点上,你我弟兄二人倒是相同的。我们西川有个叫张松的,满腹才华,足智多谋,也因为他生得难看,我不太喜欢他。看来这是我们刘家的通病。因此刘璋含糊道:“这个……”
庞统说到这里,大有怀才不遇之感。心想,让我有真无假地触触刘备的霉头。只见他哈哈一笑道:“皇爷,我家主公有些假仁假义的。哈……”
心里说道,你不要看他这么道貌岸然,象个正人君子,实质全是假的。他要夺你的西川,只不过面孔上显得亲善,心里正急着呢──庞统说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的。
刘璋一向糊涂,听了庞统的话,还以为他们君臣向来不拘言谈,心底里越发赞赏这一对君臣。因此也对着庞统毫无目的地嘿然失笑,以作解嘲。
“自从耒阳县上任,贫道终日饮酒以解愁怀。三将军张飞闻讯赶来稽查,欲治我之罪。贫道当即坐堂,将百日县务在半天之中料理得头头是道,一清二楚,百姓誉声载道。三将军哑然无言,将贫道请至荆州,主公方信贫道之才,遂拜为副军师。此番闻得张鲁兵犯西蜀,又得皇爷宝笺,随我主提兵进川相助。此乃是贫道生平略事。”
刘璋在旁连连颔首,赞声不绝于口。
庞统讲完自己的经历,心想,不必多浪费时间了,趁刘璋还在品味自己的话,把正经事办了。便说道:“皇爷、主公,大帐饮酒叙话无以为乐,何不待贫道命军中小卒到此舞剑,也可席上生风?”
刘备恍然醒悟:庞统此人果然胆大包天,当了我的面,违抗我的将令!说什么“席上生风”,看来他要演一场“剑上见血”了!这怎么可以。
刘备刚要喝住,不料刘璋已经说话了:“帐上舞剑,席上生风,妙哉!庞军师如此盛情,孤理当从命。”
其实,刘璋并不是真的要看什么舞剑,而是见庞统这么殷勤,不想扫他的兴。尤其他自己无能无知,今天遇到了这样的高雅之士,一切也就盲从了。所以庞统话音刚落,他就抢在刘备的前头应允下来了。
这时的庞统再也不去考虑刘备会不会阻挡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是把刘璋当作了护身符,开始实施自己的计策。
他对刘备看看:主公啊,对不起了,为了早日夺取西川,我要违令了。有话到了成都再说吧!喝一声:“来啊,后营之上传唤舞剑手,以助二位主公酒兴!”
帐口的张任耳闻目睹庞统的一言一行,暗自料定他不怀好意。心想,庞统果真使出“鸿门宴“的手段来,舞剑手一到,主公定有危险。不过,也该让刘璋吃些惊吓,使他从今日赴宴上得到一次难以忘怀的教训,否则我们的说话,他当作耳边风。
张任不动声色瞪着帐上。
“呔!庞军师有命,后营传唤舞剑手!”
魏延是个鲁莽匹夫,他见庞统一去音息全无,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传唤,早已心急火燎,以为庞统忘了他。猛听得外面高叫传唤舞剑手,他也不把话中意思来辨一辨,骤然转身,高声应道:“舞剑手来也!”
这一声高喊,声若洪钟,传到大帐内,如旱地霹雳,震得刘备浑身一凛:啊呀,这不是魏延么!好哇,将帅暗中串通,早有预谋,刘璋性命不保,这怎么办?
张任是个精明人,听到这声大吼,为之一悚:好一个舞剑手!如此洪亮嗓门,必定身有千钧之力。看来这个舞剑手是刘备手下的一员虎将。
张任冷静下来一想,不妨。庞统命人后营传唤舞剑手,他迫不及待地应了下来,我料他是个勇而无谋的家伙。凭他力大体壮,对付这种人我还有办法。看他们怎么下手,我就怎么应付。
黄忠知道魏延一出场,就要血染大帐,对面的这个副将必然要舍命相救。因而一眼不眨地盯住他。
大帐上下顿然寂静无声。
魏延急步出寝帐,单手仗剑,疾速蹿上大帐。
正是:鸿门机关自古有,临江手段至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