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小草

家乡处在山区,每当春天来临,阳光明媚春光和煦,雨水也开始密密的斜织着,田野里小路旁山里面,先是黄黄的,一簇簇一片片的小草,顶着晶莹的露珠,折射着太阳七色的光辉,像刚长出头发的黄毛丫头,嫩嫩的怯怯的,在风中颤颤巍巍的摇晃着,可别小看它们,刚才还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一眨眼间已是“浅草已能没马蹄”了。

小时候,家家养猪,户户养兔,放学之后的我们,回到家中,挎上萝头,呼上三五个小伙伴儿,欢天喜地的向村西进发。其时,偏西的太阳斜着身子照在万物上,沐浴了阳光一天的花花草草、麦苗,身体也显得格外的柔软,微风吹来,一片金色的光芒在跳动着荡漾着。空气中揉合着泥土的腥香、花的芳香、草的清香,都在微微湿润的空气里酝酿着,如甘醇般馥郁,温暖轻柔的撞动着你的鼻息,大地一片生气勃勃,我们幼小的身体在其间蹿越着、跳动着。

越冬的燕子飞回来了,摆动着小尾巴,衔着棍棍棒棒,在天空一颗不停的飞着,为筑巢做着准备;麻雀倒不用筑巢,格外的活跃,三五成群,几十成片,呼呼啦啦,像是在开会;喜鹊在枝头优雅地唱着歌,百灵鸟的歌声也格外的嘹亮起来了,乌鸦的声音虽然不和谐,但似乎也婉转柔和了很多,百鸟争鸣,百鸟朝凤,共同庆贺着这美好春天的到来。

路上的虫子也多了,一溜儿黑黑的蚂蚁截断了道路,蹲下身子仔细观瞧,才发现是在运送着冬天中死去的虫尸,小伙伴们在中间摆上一块石头,形成了一座“大山”,蚂蚁们摆动着触角,试探着前进,在几只蚂蚁的合力下,终于把虫尸抬上了“高山”,又稳稳当当的抬了下去。

石头墙上爬着一只小蜗牛,肉肉的身子上扣着一座“小房子”,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水印,它头上的触角左左右右的试探着,在微风中长长短短的收缩着。淘气的小伙伴伸手动了一下的触角,它便马上把身子缩回了“房子”内。真是不敢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动物可以上达金字塔顶,一种是天空飞翔的雄鹰,另一种便是踟蹰前行的蜗牛了,而在我的家乡,相见就在俯仰之间,真是令人自豪和莫大的荣幸了。

石头墙角有几棵含羞草,柔柔弱弱的,在风的吹拂中,左左右右的缩着身子,就像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我们小伙伴总不放弃挑逗的机会,左边动它一下,它就左边耷拉了下去,右边再动一下,他就右边耷拉了下去,上边动一下,它整个身子就萎靡不振了。好在我们还有时间有耐心等待它恢复如初,不然就会有很深的负罪感。上有蜗牛,下有含羞草,不知道这面墙壁有何等的魅力,竟然积聚了何其相似的植物和动物。

遍地都是金黄的油菜花,整个村庄就是一片油菜花的海洋,浓郁的花香熏得人成日昏昏醉醉。村庄似乎也在那种昏醉中沉睡了,日长人静,整个村庄里就只听得到蜜蜂飞过时嗡嗡的声音。

剜草一般要到井上堰子或近坡底下,临近水渠,水草丰茂,各种小草一股脑儿的铺满了大地,好像是一块块的绒毡,红色的、蓝色的小花争奇斗艳,点缀期间,像是针织在绿色地毯上的美丽图案,夕阳播洒着金色的光芒,一束西斜的阳光正好从眼前经过,平日里看不见的尘埃正静静地迎着那光束飞舞,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小岸菊菊是兔子最喜欢吃的,它们很骄傲的长在群草中间,锯牙似的叶片众星捧月班的簇拥着一朵小黄花,正在烂漫的春光里傻笑着,折断的叶脉里会流出白色的浆液,粘粘的还带着一丝苦味,然而却是兔子的最爱,我们就称它为“兔奶草”。

有一种草页面较宽,长得稀稀疏疏,其间却能勃发出2~3朵小花,圆圆的叶柄上长出形似“炮仗”的紫色花儿,初时花外覆盖着白色的薄膜,随后就销声匿迹了。摘一朵下来,捏住上口,以手拍之,便听见“啪”的一声响,声似鞭炮,因此得名炮仗花。

有一种草叫锄叶的,长在木质的枝条上,一般生在岸上、崖上,嫩绿的叶子非常柔软,就像狗狗兔兔的小耳朵,软软的,绒绒的,格外的受兔子青睐,它的叶子里也有白色的浆汁,和小岸菊菊有异曲同工之美。

马丝菜,并不多见,肥肥厚厚的叶片多浆多汁,混杂在一片嫩绿丛中,需抽丝剥茧才见,它匍匐在地上,非常的接地气,蔓延成一小片。马丝菜淡雅可口,具有止痢的功效,是猪猪兔兔所喜爱的。有时,家乡人也会弄上一把,淘洗干净,做成菜吃,或者混杂在面糊糊当中烙煎饼,有别具一格的风味。

灰灰菜,生于田间、地边、路旁、房前屋后,一年生草本,高高的,雄姿英发于百草从中。茎直立,粗壮,具条棱及绿色或紫红色色条,多分枝;枝条斜升或开展。初春的枝条特别的嫩,可以整个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会长到一人多高,便捋叶子,只剩下光婷婷的茎干,活像一只脱了毛的鸵鸟。

苋菜,是一种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野菜。田边地头,房前屋后,都可以见到它的足迹。路旁房前屋后的略显瘦弱,田间的却煞是肥壮,等到夏日来临,肥沃的田间边很多都是它了,粗粗壮壮的,特别引人耳目,它的根部是红色的,让人感觉很是奇特。

有着小小的“降落伞”,靠风传递或者是靠着人或动物携带传递的蒲公英,此时也长满了大地的角角落落,它清凉解毒,是春季降肝火的好药材。“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当柴烧”,初长成的茵陈匍匐于岸旁路边,灰灰的,一小簇一小簇的,并不起眼,可以采下来降肝胆火食用。到4月5月之后,生命力勃发于荒野,势若“参天大树”,真是不可小觑,然而也只能当做一把柴去烧了。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家乡的小草,发迹于路旁,房前屋后,填补着生命的空白,享受着阳光雨露的滋润,沐浴着清风,吸纳着上天的甘霖,上享天之恩惠,下接地之灵气,中呼八面之风,实在是大自然对家乡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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