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说她的妈妈看不到她的朋友圈。
因为:像家里停水来水这样的事就不用发朋友圈了,发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发鸡汤就发鸭汤、排骨汤。
不要在群里发语音。
不要在群里唱歌,你五音不全。
……
讲真的,小A唱歌很好听。
小A因为工作参加培训的时候,同期的学员每天都会接到来自家里的电话,她却很少,两三天才会有一个。同期的学员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妈知道我在忙。”
很久以后,小A才解释说她的妈妈是不能知道她是在闲着的。我听的一头雾水。她悠悠的说“我在我妈眼里是个白痴”。我更是疑惑不解。她放下杯子,“慢慢你就了解了”。于是,我是真的了解了。
小A的妈妈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
我对小A说怎么不帮着改改。小A说改什么,五十年了,改不了的。
这天,小A正在赶稿,手机响起,为了空出双手打字,她开了免提。是她的妈妈打来的,询问她家里的衣服有没有洗,水电气有没有关好,甚至问到她有没有洗澡、洗头和按时换内裤(作者头上是大大的汗滴)。
那会儿正处在赶稿狂躁期的小A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把“这些事情你要是不放心我讲留着你回来做”换成了“妈妈,我这会儿在忙,回头再说。”然后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我,让我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
小A见我不以为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了下笔。
“你等着我妈妈打来的电话吧。”
果然,三分钟过后,我的手机响了,是小A的妈妈。
我举起手机向小A示意:接,还是不接。
她没有告诉我答案,只是说:接,就要承受她妈妈的问东问西和对她看似关爱的抱怨;不接,就会收到她妈妈无数条的信息。
我果断选择了不接。随后的半个小时内,我的手机差点儿炸屏。当我的手机终于安静的时候,我才敢拿起来,无奈的翻看着,而小A则在旁边很无良的笑着。
从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小A是个孝顺的女儿,也是个无良的损友。
我说小A再这样下去,她要么疯掉,要么炸掉。小A说她会爆发。
我相信小A会爆发。不过她的方式是那么的特别与平静。
小A是大龄剩女。用她自己的话是从来没有人让她搭上“恋爱”这根弦。所以从她二十五岁起,她的妈妈就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寻找一切有可能的男方,给她安排相亲。
每次小A与相亲对象联络不过两三次,小A的妈妈就会问她怎么样,总是老生常谈的教她该怎么和对方联系,怎么和对方相处。小A说哪有那么快,她的妈妈却说她“爱无能”。当时的小A很想爆粗口,但是她忍住了。
小A知道自己忍不了多久。
这天下午,小A的妈妈带着小A去相亲。
刚一坐定,小A的妈妈就和男方母子相谈甚欢。而小A就安安静静的坐着,看着他们三人,听着他们三人的谈话,好像她就是一个看客和听众。
男方问小A怎么不说话。小A看了妈妈一眼,说:请见谅,这次相亲由她的妈妈来替她说,她只要安静的坐着就好。
小A的妈妈顿时感觉不好了。
“我怎么可能替你?”
“你替我的事情还少吗?如果可以的话,你都想替我活着,替我发朋友圈,替我生活,替我谈恋爱。”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傻话?”
“妈妈从来不听我说话。”
“我有听。我们的关系像朋友一样。”
“不是朋友,是上下级,或者是狱警和囚犯。你从来没有认真的听过我说话,就算我说的是对的,你也不听。”
“小A你”
“妈妈,收起你的眼泪。我了解你,这种时候你有两种反应:一个是大声吵闹,用音量盖过我的声音;另一个是流眼泪,诉说你多年的不容易,翻一下陈年旧账。对于这两个反应,我只要做听众就好。因为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小A优雅的为三人奉上茶。“妈妈,我现在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你心里的巨婴。没有你在身边,没有你的提醒,我依旧可以生活。我会每天六点半起床,偶尔会赖床,但是不会超过七点,不是你以为的赖床大王;我会好好吃早饭,要么打豆浆,要么煮各种粥,豆和米是前一天晚上泡好的,不是你以为的现吃现做;我会每天阅读,会写随笔,不是你以为的无所事事;我会室内健身半小时,室外散步一小时,不是你以为的宅女;我会在晚上十点关灯休息,不是你以为的熬夜到凌晨;每个星期去一次浴室,不是你以为的不讲个人卫生;我和同事相处融洽,不是你以为的剑拔弩张;我和朋友去K歌,我是麦霸,不是你以为的五音不全。妈妈,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没有你就活不了;不是你手里的针和线,任你摆弄。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思想,有行为能力。所以你不用总想着替我活着,因为你替不了。”
都变成这样了,这次的相亲自然是失败的,但是结果是好的。
我不知道小A的妈妈有没有改变,只知道两年后,小A和当时的相亲对象结婚了,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