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与君初相识
嫁给他时,正值二八好年华。
筦府的第二小姐筦荆桃,嫁入皇宫为后。
大婚那日,绫罗锦缎,珠钗玉石,整个皇城是十里红妆的盛大,如此风光,当真是配的上她相府小姐的尊贵。
规规矩矩的端坐在蒹葭阁,心中却在感叹从此无限尊贵之后尽是皇宫深院数不尽的枷锁与束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得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旁宫女嬷嬷跪了一地,说着讨喜的吉祥话,低沉的嗓音道:“赏。”
她竟然也会紧张。
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他掀开了她的喜帕,她一抬眼,见自己映入他的眸色深深里。
“正过雨,荆桃如菽。荆桃,真是好名字,应了今日的好彩头。”
“皇上只道贺新郎是个好彩头,却不知这名字却是空掩袖,倚寒竹的凄凉含义。”
他忽然勾勾唇笑了笑:“皇后倒是博学多识。”
她忽然想起兄长那句伴君如伴虎,暗骂自己多嘴顶撞了他。
喝了合卺酒,她正想着,这头上千斤重的凤冠可算是要卸下来了,他却遣散了一屋子的丫头。
筦荆桃不敢多嘴。却实在是想多一多嘴。
是以,她纠结了很久之后轻如蚊蝇般的抗议道:“臣妾的脖子实在是酸的很,皇上再将她们叫进来为臣妾卸了这凤冠罢。”
没料到他亲自动手,一根一根的将钗子为她取下来。她在前面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如坐针毡这个词,着急的动动身子道:“臣妾自己来,自己来。”
他按了按她的身子,“我来。”
许多年后她在宅子里教熙儿写字时,总能想起这个时刻来。只是她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她曾真真切切的对这个男人倾心相对,也妄想着他的身边时时只有她一人。
而她后来才明白,最初爱上他,原来就是大婚这日,他温柔地将她的发放下,在她满心紧张无措的时候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说,我来。
那日大婚,蒹葭阁内的红烛摇摇曳曳,灭了又添。
极尽旖旎,极尽缠绵。
二 有女如颜筦如卿
翌日一早,圣旨下。大封筦家,另赐皇后名,如颜。
想起昨日,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得他抚她的发端道:“我也不喜欢你的名字。不如你叫如颜可好?如颜,如颜,有女如颜筦如卿。”
今早起来时她还觉是一场梦。原来自此,她便真的成了筦如颜。
她听说她的父亲领着她的几位兄长来谢恩,言辞恳切,深感皇恩浩荡。
筦如颜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她父亲的心思,没有谁比她更了解。
当年,如不是父亲狼子野心,她的母亲怎么会香消玉殒,最疼爱她的姑母怎么会含恨而终。现在,他将她嫁到皇宫,恩威并施,要她想法套取皇上内宫的布军图。他又岂会甘心对黄毛小儿俯首称臣,只怕早就想将他杀了取而代之。
她不想卷入他们的争斗。她与她父亲的情分,早就在她母亲惨死那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至于这位夫君夜齐钰,她知道,他比她看起来的要复杂很多。先帝驾崩,他从两位得宠的兄长手中夺得帝位,其手段狠辣连她的父亲都要忌惮三分。
既然谁都不能招惹,那就谁都不要招惹。反正她这个闲散皇后当得轻松自在。先前想着她入宫来少不得又有几个得宠的妃子贵人要闹上几闹,没想到偌大的后院空空荡荡,除了几个位份低的美人,竟再没旁人。
好在转眼这夏去秋来,她与这位皇上见面的次数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倒省了很多的麻烦。不然光是叫她对着这么个陌生人婉转奉承,情谊缱绻,都实是尴尬的坐立难安。日子这样安逸,到渐渐觉得这皇城四四方方叫人天天感到无趣之外,其他的倒是与相府没什么差别。
这天她兴致好,下午用了膳便想出去走走。
见下人去准备轿撵,她略微无可奈何道:“本宫是想去御花园走走,备上轿子倒是十分的麻烦了。”
没料到走到元青宫的时候倒是有个小太监没头没脑的撞上来了,她一时没站稳,免不了往后倒了倒,倒是这小太监反应快,拉住了她。
筦如颜被撞的发懵,却未想一张字条轻轻地塞了过来。
身后的鸢姑姑慌忙一边扶住她一边喝到:“哪里的小东西,走路不长眼睛,竟冲撞了皇后娘娘。还不快去领板子!”
她捏着一张纸条,一下午逛得心事重重,兴致全无。
待回去,她展了纸条,见写道:吾儿见信,父有要事相告。明日着小妹进宫,代传父意。
筦如颜冷笑一声,将纸条烧的干干净净。转身嘱咐道:“今日本宫甚是疲累,明日闭宫,免了请安,本宫谁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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