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绑的不只是时间
一言在年轻的时候做了错事。那种足以天黑地暗的错误。咎其犯错的根源:没有敬畏,没有优秀的品质,没有正确的三观。
只要是错误就一定会兑现代价。
于是一言给出了自由、青春、尊严、健康。一言的亲人给出了痛断肝肠、背井离乡、日夜守望。
所谓的赎罪是说给别人听的,自我救赎才是自己的足印。从赎罪到自我救赎,一言整整走了二十年。
二十年间,一言剥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用来质问和鄙视自己;一言撕开每一个伤口用来把自责、内疚和耻辱刻进骨肉里;一言又激活了每一个细胞用来努力重新构建自己的认知、行为和品质。
一言就是想有一天可以让自己、让亲人、让熟悉的人可以重新认识她;想在好久不见之后可以坦然地上前说一声:“嗨,我是一言。”然后用现在的一言把曾经的一言覆盖掉,哪怕只有少少的一部分也好。
在她没了青春、没了健康时,她用尊严把自由紧紧地攥着手里,生怕有一天这仅有的拥有也会悄悄地溜走。一言以最优美的姿势飞奔而归,那些急不可待都为着等待了二十年的华丽转身,也为着那一句可以笑着说的见面词。
拿起朋友的手机,纯属无意之举。一言走进了洗漱间,朋友随后跟进关怀备至,一言有些感动,等一言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在桌上的手机被悄悄地收起了,一言迅速明白了刚才朋友跟进的意图,一瞬袭来的不只是刺痛。明白之后,一言故意又拿起手机,来回翻看着,这样的存心只为做不甘心的验证,朋友来回的看似无意在身后的踱步,那些窥视和言语只是为了让猜测更接近事实一些而已。
有些验证只是为了再次地伤害。一言知道,但是仍会这样做,即便心会血流不止。
一言突然意识到,有些错误,无论你如何拼尽全力,它都会牢牢地扎在心中拔不掉;有些印记,无论你用再多的时间,花费再多的精力,它都会紧紧地如影随形挥不去;有些标签,无论你用千万种方式去覆盖,它都会打包捆绑在你行走的路上一路紧随。
这好像是二十年前一言就知道这个道理,太多的励志寓言故事或者心灵鸡汤中,都反复复述着这样的情节。可是一言还是想用二十年的时间来验证,因为她始终抱着一丝侥幸。
一言沉默了好久好久,在清晨第一缕阳光透出时,她擦干了眼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对不起,一言。即便如此,仍需努力,仍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