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在一起谈母亲,朋友无奈地说:“我老妈在捡垃圾。”
我理解她的无奈,理解她的不可思议。她母亲退休前是一位老师,受人尊重。退休后竟然捡垃圾。
我想起我二舅,退休前是厂长,退休后也捡垃圾。表哥们不让他捡,他也不听。
后来,我就发现,老家的老人们捡垃圾。几位老太太一起约着去捡垃圾,回来时满脸灰尘,但是蛮高兴。他们原来忙着地里活的,干不动了,就捡垃圾。
城市里,一样。我们小区很多老人都捡垃圾。他们的孩子有的是大学老师,有的是中学老师,有的是警察,并不算拮据,他们看的孙辈上学了,就开始捡垃圾。
他们,有男的,有女的,穿得并不破烂,有的还相当干净整洁,在垃圾箱里翻着捡着捡出纸箱、瓶子、木板,带回去。
他们,有的骑着一辆脚蹬的三轮车,车上堆着一捆捆压扁的纸箱,上边是用绳子串在一起的菜籽油油桶,花生油油桶、玉米油油桶,上面还有一编织袋的空饮料瓶,一路弯着腰,摇摇晃晃地往前骑着。
一位老太太,像纤夫一样拉了一个运货小车 ,小车上是捆得整整齐齐的压扁的纸箱。她以前一定是一个讲究的人。
我想,他们为什么要捡垃圾?这应该是我们老一辈的人勤俭惜物的习惯。
老了,干不动了,但又勤俭惯了,停不下来,总得找个事干。捡垃圾还不算重活,可以干。
再者,惜物,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培养了老人们爱惜东西的习惯。只要能用,就舍不得扔,别人扔了,也看不惯,要捡起来。
是不是还有以前遗留下来的穷怕了的思想呢?捡垃圾卖的钱一次可能不多,但是不管怎样,一次次慢慢就多了。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拿着自己赚来的钱,心里似乎就有底儿了。
我有一位朋友,50多岁,大学毕业,老师,一天一起散步时看到一个建筑工地上很多东西,他认真地说:“看看看看,都是好东西,丢了多可惜,我退休了就去捡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