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熟悉的冬天又来了,也意味着它裹挟着我平静的忧愁和倦怠,再次附身在我窗外的电视塔和凤凰山,派风当信使传递到我这儿。
问候真的没有必要,因为你我都明白,生活还是一成不变,问候只会像片枯叶撩拨我们内心的沼泽,却无法带来什么,它依然会悄无声息地沉没无迹。就像从前如出一辙沉没在这里的一切事物。
我不应该过了这么久才开始提笔写这第二封信,因为你知道这只会让我的沼泽越发浓稠窒息。可我早已在试图打捞那些落物时失足掉了进去,困在沼泽中心,静默凝视岁月流逝。而你是沼泽旁守候着的白鹿,偶尔替我将落物拾起摆放在身旁。
虽然也有其它动物帮我保存落物,可它们都只能分类存放。唯有你,来者不拒。
我知道我产生的那些东西大多都千篇一律,毫无新意,不是孤独就是无力,以至于跟我的心理医生说时,她说我表现得越来越像无病呻吟。我笑了笑。
这些时日也没少做噩梦吧,据说服用抗抑郁药物是会这样的。我记得不久前做了特别冗长的循环噩梦,不断一次又一次被各种折磨致死。而那些痛觉都十分真切。前晚刚刚梦到被钢条插入眼球,把它生生拽出,那是一个男教师对我的报复,他不断地追寻着我,要置我于死地。而我还擅长在梦里把自己往万劫不复中引导。
然而最多的还是梦到自己崩溃后自杀,和患上特别严重的精神病。要么是精神分裂症,要么是人格分裂症,它们常常伴随着我严重的记忆断片。
而患上精神病的结局要么是我不停试图自杀,要么就是被家人亲手送进恐怖至极的精神病院。(参照恐怖片里的)在梦中,它们的导火索都是周围人的不理解。往往是大哭着跟他们吵架,然后就各种寻死。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我对“理解”执念这么深,明明它在现实中是最先沉入沼泽深处的东西。我看着它的尸体,早已经麻木了。
理解是不可能的,他们往往都是你我的错觉。事实上,我们都被独立地封印在各种各样的空玻璃瓶里,偶尔接触到对方的目光,试图用肢体语言交流,得到回应时,我们都以为,对方是真的懂了。
而我却被封印在墨镜材质般的玻璃瓶里,我看得到外面,别人却看不到我。看到你们在互相挥手,我也试图向你们挥手,总以为你们会看见的。
过程沮丧几次,又擦干眼泪,满怀希望地开始挥手。
也许这就是人类割舍不掉的本能吧。
我也庆幸,我还是找到了带着透视镜,看得到我的人,后来他们变成了我内心沼泽旁的动物们。而我还在锲而不舍地寻找着。虽然随着我日渐严重的词穷这变得愈发希望渺茫,虽然沼泽里那些无法拾出的落物日益增多使它变成有着千年历史的乱葬岗。
只是你看,我还没被淹没呢。
这封信从负能量爆棚竟然转变得有点正能量?哈哈,我也不想的,毕竟有只动物曾经对我说,快乐是消极的,而痛苦才是永恒。我深谙其意。不过也应该是这些落物被你拾去,我心中的阴郁有了出口,所以心情自然地变好了点吧。
那就这样吧,希望第三封信不会来得太晚。
2017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