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尘墨香
夜风卷着半片枯叶，轻轻落在窗台，像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我望着窗外墨蓝的天，忽然想起那句“人生几度良辰”，笔尖顿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渍，竟像极了那些抓不住的时光——明明曾鲜活地在眼前流转，回头时却只剩“岁轻年华两无痕”的空茫。
白日里的街市还满是纷纭。行人们步履匆匆，车水马龙织成一张热闹的网，可我站在网中央，却总觉得像个局外人。看着路边少年追着气球奔跑，笑闹声撞在心上，才惊觉自己早已过了那样无忧无虑的年纪。曾经以为漫长的青春，原来竟是踮脚就能望到尽头的风景，那些和朋友在月下谈天说地的夜晚，那些为了一个小目标拼尽全力的日子，如今都成了记忆里模糊的剪影，连带着当时的心动与热忱，都渐渐淡成了“无痕”的底色。
暮色四合时，我开了一瓶陈酒。本想借酒驱散心头的滞重，可几杯下肚，只觉得浑身发软，连思绪都变得迟钝。醉意朦胧间，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站在人生的岔路口，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可猛然惊醒，窗外已是沉沉黄昏，残阳把天边染成一片落寞的橘红，像极了此刻的心境——热闹过后是更深的寂寥，期待过后是无声的怅惘。
夜深了，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我独自坐在书桌前，连灯都懒得开，任由自己浸在无边的黑暗里。“宵沉寡语暗销魂”，原来古人早已把这种滋味写得这般透彻。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有一种绵长的、细细密密的伤感，从心底慢慢漫上来，裹住四肢百骸。想找人说说话，翻遍通讯录，却发现竟不知该打给谁——不是没有朋友，只是有些情绪，终究只能自己消化；有些孤独，终究只能自己承受。
起身走到阳台，抬头望向星云。夜空里的星星稀疏地散着，忽明忽暗，像一双双温柔却遥远的眼睛。它们在宇宙中闪烁了亿万年，看过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或许早已把“良辰”与“遗憾”都看得通透。可我终究是凡人，逃不过对过往的追忆，对未来的迷茫。风掠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我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还要经历多少；不知道那些逝去的时光，还能在记忆里停留多久。
星云依旧在头顶闪烁，沉默地见证着人间的每一场悲欢。而我，只能在这样的夜里，独自舔舐着心底的伤感，期待着明天的晨光，能稍稍驱散这“无痕”的怅惘。只是不知道，当晨光升起时，我是否还能记得，今夜这对星云的瞭望，曾藏着多少无人知晓的心事。
